第一百八九章 钗(下)[第2页/共3页]

行昭抬了抬下颌,意味不明地望了眼那一整扇檀木雕花隔板,看不穿,天然也瞧不见她远亲祖母脸上的神采。

皇家人根柢都好,少时喝几个奶娘的奶水,中气足得很,平常的*药与迷香能让一贯根柢健旺的男人在一两年里就变成这幅模样?魏晋名流以食五石散为雅事一桩,可惜服用上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贺太夫人觉得谁都像她一样,把光荣与面子看得重极了,那她就打错算盘了。方家再破败,也不奇怪一个临安侯的爵位。

方皇后何尝不明白这个事理,笑着握了握行昭的手:“太夫人提出来的前提是很诱人,她能掌住贺家,可她能掌住天子的心机吗?天子情愿推一个与方家亲厚的人坐稳贺家吗?她想让我使力,想得倒美,我凭甚么如了她的愿,我们景哥儿又不是没得出息和前程。”

这也不算是让步,最多算是缔盟。

贺太夫人的神采没有涓滴非常,既无怨怼亦无愤激,话儿陡峭得像淌在大漠中的清流,又像浮在天涯处的流云。

“...克日六皇子与陈显陈阁故乡走动甚密,今儿个一下早朝,便来扣问主子,前朝但是曾有旧例,一门两王妃?”

行昭却晓得没那么简朴。

“贺琰废了,可他的儿子还没废,景哥儿是贺家名正言顺的担当人,临安侯的爵位,贺家的家业、人脉、名誉都是他的,没有人和他争。”贺太夫人坐久了,后背与腰都有些痛,没有永久的至好也没有永久的仇敌,只要目标不异,何必在乎过程?

天子勃然大怒。RS

行昭仰脸一笑:“那哥哥既是立名伯又是临安侯了,那他是住在雨花巷呢,还是九井胡同里啊?住在雨花巷是挨着娘舅住,估摸着哥哥也是情愿住在雨花巷里吧,九井胡同的宅子年事太老了,哥哥总怕瓦墙会落下来。”

正殿之上,方皇后听完贺太夫人后言,笑一笑:“阿福如有本宫一半的心机手腕,一早贺琰就废了,也用不着比及这个时候。”

“阿福的除服礼也过了,景哥儿与阿妩的婚事提上日程,皇后娘娘是姨母却不是生母,行景与行昭姓贺,也不姓方。贺琰只要景哥儿一个嫡子,临安侯的位子只要他来坐,也只能他来坐。等景哥儿当家了,贺方两家一笑泯恩仇,既是方家的助力,也是贺家的退路。得一个盟友,总比树一个劲敌来得好吧?”

行昭口里含了茶水,一时候喷也不是,咽也不是。

贺太夫人也笑。

天将昏黄,贺太夫民气平气顺地告了辞,临了隔着隔板朝花间深望了望,浑浊的眼神蓦地变得温和且亮光,轻声低喃:“...阿妩翻了年快十二了吧?悉心收留的绫布还存在库里,只是不晓得小娘子长有多高了。”

天子嫌弃贺琰,贺琰便废了,靠老娘靠岳家起来的男人,底子扶不住。

行昭半晌无言,终是埋首抿唇一笑,翻过手瞧一瞧,薄薄的一层素白表皮之下奔涌着鲜红的血液,她心头徒生痛恨,这些血...只要有这些血在,她就是贺家的人,不管他们做过甚么,不管她多么尽力,他们都是她的亲眷,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

没靠住孙子,庶子靠得住吗?

多令人可骇啊。

贺琰是她生的,她天然偏疼他些,可现在看起来老侯爷偏疼贺现也不是没有事理。丈夫死了,儿子废了,野心勃勃的庶子意欲取而代之,她涵养工夫一贯好得很,是忍出来的,也是练出来的。

方皇后想一想内心就畅快极了,贺太夫人还没来得及下定夺,天子代替她下了定夺――扶庶出三房贺当代表贺家来减弱方家,贺方两家已经结成死敌了没有错,但是贺太夫人情愿看到一贯被压在脚下,深恨已久的庶子代替贺家长房嫡支的职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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