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王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江抒微微敛了敛神采道,“说是在一个叫做利玛窦的洋人那边买来的。爹也认得它么?”

叶向高闻声身子一震,拈起衣袖向着眼睛上擦了擦,方才渐渐回身,暖和地望着她道:“这么晚了,四丫头如何过来了?”

说实话,她固然很看不上这玩意儿,感觉它与当代那些形形色色的钟表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两个层次,但有它在身边,确切比日晷、沙漏甚么的便利很多。

“放心,爹有体例,”叶向高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走到四周靠墙摆放的一个黄花梨木顶箱柜前,抬手拉开上层左边柜格的门,从内里取出一个透明罩子扣着的器物,向着她举了举,“四丫头,你看。”

“福王将这么个奇怪物送给你,也是故意了,你还是好好留着吧,”叶向高不附和隧道,“就这么送出去,岂不是孤负了他的一片情意。”

“天然是太后想要了,”江抒无法地笑了笑,“本日进宫赴宴的时候,有人在太后的面前提起了这东西,太后对它非常猎奇,晓得了我的手中有一件,让我送进宫给她瞧瞧,我想不如就送给她,也好承小我情。”

叶向高再次向那自鸣钟看了一眼,缓缓点点头,有些不解隧道:“既然是福王送给你的,那又为何要让我带进宫给太后?”

“自鸣钟?”借着房内灿烂的烛光,看清她手中之物的详细形状,叶向高不由有些不测,“你如何会有这东西?”

江抒心知他又在想本身那名义上的母亲俞氏了,心中不由有些酸涩,但为了不让他更加难过,终究还是没有点破,抬脚踏进门槛,朗声开口:“爹――”

“自鸣钟?”看着阿谁和本技艺中之物大同小异的物件,江抒有些震惊,“爹如何也会有这东西?”

因为早上起得早,从进宫到现在又折腾了大半天,江抒感觉又累又困,将药涂好以后,便交代屏浅她晚餐不吃了,让她无事不要前来打搅,走到四周的床榻上躺下睡了。

此时,已经退去官袍换上便装的叶向高正背对着敞开的房门站着,沉默地望着劈面那幅设色明朗的美人游春图,高挑的背影上带着几分料峭孤寂。

“但我已经承诺了太后,让爹明日进宫之时给她带畴昔,这恐怕分歧适吧?”江抒面上微微呈现一抹难堪之色。

再次醒来的时候,内里天气已经黑透了,江抒支着睡得有些酸痛的身子坐起家,看到面前妆台上的自鸣钟显现,已是亥月朔刻,感觉本身再担搁下去,叶向高或许就歇下了,忙利落地穿鞋下床,简朴地清算了一下身上褶皱的裙袄,捧起那自鸣钟,大步向内里走去。

他从湖南返来之时,朱常洵送自鸣钟给江抒的风头已经畴昔了,府上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情,是以他并不晓得此中启事。

顶着夜晚敞亮的月光,脚步仓促地走到叶向高所住的万倾堂院门口,江抒腾出一只手来,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出来,看到内里除了廊檐吊颈挂的灯笼以外,便只要书房的灯是亮着的,猜想他能够就在内里,独自走了畴昔。

江抒向里走了几步,朝他举了举手中的自鸣钟,淡淡一笑道:“抒儿想请爹明日进宫的时候,将这个带给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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