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现在,该是白刃见红之时,中间还耍弄这点儿小伎俩,未免怯懦好笑?莫非被哪只妖怪吃了胆量?!”
“你说这些废话,跟我明天要宰了你,又有甚么干系呢?”
“阿梅”的脸皮刚挨上法界光幕,就似皮肉丢进了烧红的铁锅,煎出血水、油脂和焦臭。
“除恶务尽。”
羽士已然戟指向前。
尸身。
飞剑死死钉在它的胸膛,青铜的剑身吞噬着它的血肉精气,伸展的赤红剑气切割着它的身材。
“世上那个最恶?”
就如许,一个接着一个。
而那声音逐步高亢锋利,带着癫狂持续响起。
李长安抬起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熟谙的脸,终究,落在小阿梅泪光潋滟的眸子里。
还好有“黑线”爬满了它的皮肤,勉强补缀住它的身躯,不至于当场散作碎肉。
以是李长安还是听清了它的话语。
幻景已然靠近崩溃。
“道人!人间唯有道人最恶!”
当羽士振袖拂开面前最后一丝雾气,惊奇发明,自个儿两人竟身处一条热烈贩子。
但奇特的是,竟然找不到活口。
“道人最是虚假。”
“炼个宝贝要抽尽五山精英,修个金丹便要独吞江河灵气。退个鬼狐要人倾家荡产,施个符水便要掏光贫民家底。”
另一方面,也让李长安模糊不安的是那些“怨斑”。
“哈哈哈哈~”
“它是要乱你心神。”
没想。
多少污血飞溅,几团残肢滚落。
待全然进了法界里,已经变作猿猴样生着长长鸟爪的怪物,浑身没一处好皮。
凛冽红光暴起。
阿梅?
“甚么?”
羽士这才发明,本来阿梅嘴里吮吸的不是幻蝶的食管,而是一束“黑线”?
……
羽士则挪步向前,扫视面前一圈,然后大声呼道:
可剑锋落处是空空如也。
虞眉和酒神都道“不知”,只能做出猜想。
但是,才脱手。
砖瓦、梁柱、树木乃至于天空……万事万物都流失了本来的色采,像放干血的尸身,复原成浮泛无色的画卷。
然后。
“好你个李道人。”
“好笑!好笑!”
同时。
连着幻蝶身材,连着数万妖尸,连着残存幻景的,妖怪们百年痛恨化作的“黑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糖葫芦!酸甜果儿的糖葫芦!”
“今儿又何必咄咄逼人、赶尽扑灭呢?”
恰是潇水最为繁华热烈的庙前长街。
虞眉早已伸开法界,羽士也是提剑防备。
只是埋头守意,仗剑专注与法界方寸之地。
街道、大火、妖魔、人群……面前的画面顿如平湖吹皱,再如镜片分裂,最后如骄阳下的薄冰完整溶解,透暴露把戏之下的实在。
“去!”
台上老羽士又转过脸来,白发苍苍,饱经风霜,于枚……不,是俞梅。
可那些刺目标玄色“血管”……
“紫藤饮子,百病全消啰。”
毫无疑问。
“磨剪子咧,镪菜刀~~”
幻蝶高耸耻笑出声,带着说不出的畅快。
来不及躲闪,也无处可躲。
羽士踩了踩地上青砖,脚下传来坚固的触感,劈面拂来润湿的轻风,夹带着花香和酒气。
“道人最是贪婪。”
法界外。
乍一看。
在火线。
六合的退色,李长安清楚,这是幻景在走向崩溃,子虚的正归于空无。
“你不该用飞剑。”
浓厚的雾气接天连地成一堵高墙耸峙。
反而是……
…………
火海还在沸腾,人群也还是哄闹。
台上的“俞梅”忽而大笑起来,连人皮带道袍一把扯下,化作一个冒着滚滚黑烟的庞大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