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妻又问我:怕,为甚么还要来?”
“兴风雷,聚云雨,压魔城,去!”
“简朴。”
但没几秒。
汇成一片漫无边沿的尸潮。
罗玉卿沉着脸,点点头。
…………
“军正安在?”
老将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闭嘴!军阵之上,要叫将军!”
他掷下一枚令牌,口中喝到:
军阵之上。
仿佛苍穹之上俄然捅开一个孔洞,漫天雨云朝着那“孔洞”扭转会聚。
“如果我不冒死,我的田土就会被妖魔糟蹋;如果我不冒死,我的妻儿长幼就会被妖魔所杀;如果我不冒死,我卢家就会断子绝孙,列代祖宗都会在地下戳我的脊梁!”
“两百年?放屁!你已刑满千年,再为你减去两百?还不如直接说放你归海。”
“快看!”
老道点头,不再磨蹭,抄起法剑,踏起魁斗,口中诵念:
雷光在此中时不时迸起。
但见方才还漫山苍翠的爷山,只剩下无数光秃秃的树干,从腐水间探出,像只腐臭的刺猬。
老将却正色道: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忽的。
他的声音宏亮震耳。
军阵里又是一阵骚动,老将好似浑然不觉,只持续道:
而再看那碧蓝的好天之上,好似平湖吹皱起波纹,竟然浮起漫天浅纹样的云气。那云气初时浅而疏,转眼便浓而密,再转眼已勾连成乌沉沉的云幕要遮天蔽日了。
“怕!如何不怕?是人都怕!怕得我当时就多吃了两碗蕺菜团子。”
法台前,方才还算整齐的军阵早就乱成一片,祷告声、诵咏声、哭声、笑声不断于耳,有人昂首叩拜,有人干脆就蒲伏在地念念有词。
他恶狠狠吐了口唾沫,这才转过身来,施施然取下兜鍪,暴露一头苍苍白发。
而也在此时,那群尸爬动起来,仿佛立即要策动攻击。但军中却底子无人投去丁点重视,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的统帅,等他再次发问。
老将却痛斥道:
“听我号令。”
他咬牙道。
“太湖君,昔日你妄自驱洪,水淹庄稼八百里,吞杀生灵六十万,罪大恶极,本当诛杀于震泽之畔。但我正一祖师念你曾有功德于六合,故网开一面,只罚你关押于此葫芦中一千两百年。”
“有!”
凡人何曾见过这煌煌天威。
“有。”
若他先请下雷部诸神,则尸佛死;若尸佛先一步出世,那自个儿这条老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至于护法的军阵乃至于法台下的李长安,群魔出巢之下,又能对峙多久呢?
“有!”
“那好!我再问你们。”
紧接着。
佛光已灭,尸佛出世。
还是那年青的府兵指着火线,错愕出声。
如若把彼苍比作倒扣的大海,方才是碧波烟横,现在便是浊浪排空。
而阿谁年青的府兵更是双股战战,裤裆里模糊有些湿意。
某个年青的府兵叩首起家,发觉自个儿额头粘上些潮湿黏稠,用手擦拭一看,倒是些腐臭发黑的液体。
麋集的箭矢好似军阵之上腾起云烟,在尖啸中,盖向群尸。
“有!”
在千梵刹的正上空。
他尖叫一声,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立时。
他的声音垂垂冲动,乃至于沙哑破声。
“进步!”
哪儿来的?
回应热烈了一些:
“你们有田业么?”
…………
这浊浪翻涌的“大海”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低矮,好似下一刻就要垮下来,淹没人间,压得人不由得缩起脖子。
此情此景,已然无需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