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挑开珠帘，晓寒轻俄然出声：
“单凭运气，当不了天下的帝王。”萧廷琛挑开珠帘，面色冷酷地踏了出去，“朕方才去了一趟乌衣巷。”
提到晓寒轻，萧廷修的目光暗了暗。
她戏谑地直视萧廷琛，“能给你寄出那封手札，你还猜不到我会选哪条路吗？”
他从腰间摘下紫檀木的细烟管，就着烛火扑灭。
时候尚早。
晓寒轻俄然低笑。
她目光涣散。
现在想来，他的小酒儿当时候就绵软敬爱得不像话。
萧廷琛不紧不慢地逛过明德院，一楼一阁仍旧熟谙，只是缺人打理，水池边枯草丛生，夏季里瞧着有些荒凉之感。
晓寒轻渐渐吐出一口浊气，压在心头的沉重担子，俄然就卸了下来。
他把细烟管放在小几上，取脱手帕，熟稔地把一块块兵符放上去。
萧廷琛面无神采。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落魄和惭愧。
萧廷琛洒然一笑，不在乎地摆摆手，抬步拜别。
他信步踏进小书楼，灰尘落满书架，花窗角落还结了几只蛛网。
婢女都退了下去。
萧廷琛停顿很久，才温声道：“他回绝了。”
骰子在指尖碾成齑粉，她轻声：“帝师的权势是你设想不到的庞大奥秘，整座天香引都被他节制，为他汇集天下间的奇闻秘事。我自幼在天香引长大，从未见地过内里的天下，帝师对我们而言，是天。遇见你，尽忠你，都是帝师的安排。我嫁进萧府，帝师更是乐见其成，因为他但愿我能成为埋伏在你身边的棋子。”
乌云会聚，彻夜约莫要落雪。
她婀娜端雅地朝萧廷琛行了个万福，“畴昔多有获咎，还望陛下恕罪。”
昔日繁华的歌楼酒馆还是热烈。
吴嵩感喟，“主子如何觉着，这拉拢萧廷修和晓寒轻，比兵戈还难？”
天香引畴前的花魁，即便不施粉黛、青丝未挽，也还是明艳不成方物。
晓寒轻渐渐揭开骰盅，嗓音缥缈好像笼着隔江的烟雨，“皇上猜对了……这么多年，皇上的运气一贯很好……”
她信步走到廊下，抬头望向苍穹。
晓寒轻望向他。
标致的翦水秋瞳中含着几分等候，她等着萧廷琛的下文。
垂落的青丝衬得她小脸惨白，眼眶干枯安静，仿佛早已流尽半生眼泪。
“没有他，我赢了天下又如何？”晓寒轻凛然，“从今今后，他便是我的天下。”
那小我，能不能给她一次机遇？
吴嵩悄悄呈现在他身侧，“皇上第一回做媒就失利了，这可如何是好？”
美人伸出纤纤玉指，落拓地点在檀木骰盅上，“皇上猜猜，是大还是小？”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渐渐收回视野，无言地把玩起骰子。
“你站住。”
“朕这位大哥，夙来极有原则。他尽忠朕，便容不得旁人叛变。晓寒轻身为他的女人，却恰好叛变了朕，那种滋味儿可想而知。”
珠帘轻曳。
萧廷琛跟上他，“她托我向你讨情来着。这两年，她到底还是念着你的。”
晓寒轻漫不经心肠翻开小几上面的屉子。
他立在楼中，微微闭目。
烛火腾跃。
萧廷琛在游廊里立足。
“不悔怨？”
萧廷琛笑笑。
当初宫楼上，在瞥见萧廷琛被万箭穿心时，在瞥见苏酒抱着他的尸身绝望尖叫时，她就已经悔怨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帝师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你会爱上萧廷修。晓寒轻，归降朕，朕不包管能让你与萧廷修重归就好，更不包管必然能拿下长安。不归降朕，你还是是大齐的郡主，还是是江南的仆人。你，选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