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颖儿见沈江姩明显已经快垮了，却仍旧腰杆笔挺的坐在那边，面孔沉着，眼睛里有泪水亦固执的不肯落下，“夫人莫忧愁，舅老爷平日与老爷亲好，下棋垂钓如同亲兄弟，老爷没少帮衬办理舅老爷朝里的事，舅老爷家看病用药从没花过银钱。胜似骨肉的交谊，不会不管老爷的。”
“我...听明白了。本日我自不量力，厚颜无耻，对殿下多有打搅，沈江姩辞职了...”
“看起来周夫人伉俪不睦啊。被朋友见死不救，滋味如何？”宋煜与周芸贤是朝堂同僚，怎会不知内幕，不过是让沈江姩尴尬罢了，“你的亲相公都不管你，孤连你的情夫都不是，为甚么管你？孤王上过你么，我们没干系吧？”
于死牢门处与一名誉质温婉的女子相遇，女子披风华贵，御寒帽子压的颇低，叫丫环扶着施施然踩雪走来，不得瞥见面貌。
沈江姩出了阁房，身后木门砰一声关起，无情冷酷。
“嗯。不肯。”
“孤王是你最不该求的人，也是最乐见你沈家满门血流成河的场景之人。人的悲喜不能相通，你沈家越惨，孤王便越高兴！”宋煜冷冷松了她的下颌，“孤王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沈江姩回顾，瞥见那女子叫丫环搀着进了她方才在的那间逼仄的居室。
颖儿叮咛了小厮按沈江姩说的办，见沈江姩正正坐在坐椅上，轻声道：“夫人，太子殿下不肯帮手么。”
居室内。
“嗯。”沈江姩应了一声，原母舅科考叫人顶了名额，家父多方周转，查明原委，助母舅准期科考，功名高中，稳居要职。可她内心没底，毕竟是今上要亡沈家，谁都不想去触霉头。
宋煜将门板翻开，“还不走？”
走到门畔，方将门板拉开一条裂缝，便听砰一声轻响，门板又合上了，一只苗条洁净的手按在门板上，将她监禁在门板和他的身材之间，鼻息间满盈着他身上幽幽的冷冽暗香。
“夫人和太子说了吗，那年他被今上萧瑟，夫人并非有定见死不救，夫人的苦处，夫人您当时被囚禁，因为忧思太严峻病一场，后变卖统统金饰，用尽梯己钱银叫奴婢打通冷宫看管，给太子送药送餐食之事。”颖儿说。
宋煜将手伸进衣衿，触手温热圆润，拿出那颗本该在七年前洞房夜送给沈江姩的夜明珠，那年他外出公差晚归夜晚的画面便窜进了脑海...
沈江姩悄悄摇了点头，“他不肯听。他感觉我现在用获得他了，便虚假的抵赖起来，和他拉近乎套干系。颖儿，几餐饭食，几颗丸药，他不屑听的。说出来，他必定一句‘你打发要饭的’罢了。”
擦肩时，那丫环小声道，“妃子，周家媳妇仿佛是从太子居室出来的，迩来都城名媛都晓得太子复宠，不知羞的更加多了！有些人倒是照照镜子啊。”
“本相首要，你不首要。和你有关的事，皆不首要。”宋煜道：“他是太医。是臣子。孤是少主，他本该医治孤王。”
“缺个暖床婢不是打趣。服侍舒畅了，孤考虑帮你父亲一把。”宋煜的嗓音在她项顶响起，“想通了随时过来，孤在你满门抄斩之前，暂住此处，便利监斩。”
乃至于，统统曾经，他觉得她只是贪慕他的身份。
沈江姩点头，泪珠在眼眶滚来滚去不肯落下，她现在有的，就只是这一身的庄严了，他也要摧毁，是吧。
沈江姩转回身，涩然抿唇，低身进了马车，叮咛丫环道：“颖儿，叫车夫带我去我姥爷家一趟，大母舅在朝为二品大员，许是情愿为父亲讨情。”
他的话很直白。她每个字都明白。心脏如被紧紧捏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当年并不是因为他是少主，才背着中毒发黑的他去父亲医阁的，当时她才七岁，他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