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说道:“谁爱吃谁做吧。我不吃,我也不做了。”
旧爱的刁难,亲夫的冷血,母舅家高高的门槛,积存在内心的委曲和无助在无人的夜色里宣泄出来。
当时宋煜正在书房手持竹简看兵法,暖炉里柴炭时而啪一声作响,火星四溅。
沈江姩亦行了礼,嗓子沙哑作痛,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声音如破锣,沙哑刺耳。
“周某拜见殿下,殿下金安。”周芸贤拱手施礼。
沈江姩没表情和他吵架,自顾洗漱,草草梳头,没换衣服,还是昨日那身衣服,衣摆占了雪泥,脏兮兮的,她没表情换衣服打扮,坐上周芸贤马车时还闻声翁氏踩着小脚跟着马车在干脆:“昨儿夜里不煮晚餐,今儿朝晨也不知早夙起家筹措早餐。饿死你。”
沈江姩的面色比昨日更加惨白,眼睛固然哭成两颗核桃,衣衫还是昨日的衣衫,绣鞋裙摆都叫泥泞打湿了,云丝胡乱拢在脑后,好生落魄,现在摆出这副不幸的神情,是但愿博得他的不忍么,能够么。
而她身为足不出户的内妇,显得那么的微不敷道,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颖儿说:“不知谁没教养!老夫人和丫环对骂倒是有教养了!”
想到父母亲人在死牢享福,骨肉连心,心中更是绞痛难忍。
谢锦从屋内步出,“殿下叫你们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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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谢锦说着翻开门帘进得屋内,躬身在太子身侧,“爷,周大人求见。”
言语间毫无敬意,对岳父直呼姓名。
不是的,她实在是哭累了,累的睡了一会儿。但和周芸贤不需求解释。
宋煜翻竹简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往谢锦面上扫了扫,随即持续翻阅竹简,没说甚么。
周芸贤温声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忙完这阵子,找个合适的名头,把人接进府来。此事得做的有理有据。叫沈江姩说不出一个不字。”
翁氏记起当年沈家得今上恩宠,结婚时,御赐良田大屋,也御赐仆人,此人是今上犒赏的,不能打,便哼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转头再补缀这小贱人。
周芸贤揉了揉母亲的背心,“母亲息怒,儿子叫下人给您做晚餐。明日叫沈江姩给您跪着敬茶赔罪报歉。”
宋煜眉心拧了拧,将手中竹简搁下,冰冷的视野在沈江姩脸颊悄悄落下。
再见到宋煜时,是在缧绁宋煜下榻处的书房里。
周芸贤见沈江姩衣服脏脏的,明显没换衣服,嫌弃道:“不修面貌。”
颖儿实在气不过,顶撞道:“夫人是丫环仆人吗?家里仆人不成以烧饭吗!多少年给你们当牛做马,沈家出这么大事,夫人才二日偶然打理餐饭,你们便这般忌恨!饿死你们!”
周芸贤不满的冷哼,随即抱动手臂在门口等沈江姩,“快点。别吃早餐了。饿几顿死不了。”
沈江姩静了下来,周芸贤置她于不义,她又何必顾及甚么周夫人之名,给周芸贤乌纱帽顶加点绿也不是不成以,“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死牢。”
不知哭了多久,到了天涯泛白时,她迷含混糊睡了会儿,半睡半醒总不能放心。
沈江姩鼻尖猛地一酸。
周芸贤掀衣摆先一步进屋,斜斜睨沈江姩一眼,低声说:“出来不要胡说话,惹了少主,要掉脑袋的!”
“叫他出去。”宋煜目光没分开竹简。
说完,沈江姩叫颖儿搀着回了卧房。
“民妇沈江姩,拜见殿下,殿下金安。”
翁氏气的脸也变色,“家门不幸啊,娶了如许不孝的儿媳,谁家儿媳不烧饭给婆母吃!这如果说出去,旁人脊梁骨给她戳断。”
谢锦刚想出去回话,却又折回身,低声说,“爷,沈江姩那女人也来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估计哭了一夜,该死。不是她要再醮么,再醮个大‘好’人。现世报啊。在那样的老婆婆家,迟早受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