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巴着被抓了差的账房先生写了张便条，熊爷狠狠把本身的指模盖在了那二指宽的便条上：“就凭着你火正门的招牌字号，也就都不止五千大洋！我说相爷，您风雅、我也不能抠搜，实收您五千大洋，我这儿一万大洋押注的便条，您收着！”
就像是老早对这场面都有了筹办普通，那边熊爷收赌注的桌子才支上，新开的火正门堂口中已然搬出来了好几张八仙桌，端着墨盒的几位文书先生才刚坐到了那几张桌子背面，几个红白丧事行里唱礼的司礼先生已然跟到了中间，亮着嗓门呼喊起来：“菊社大掌柜左爷，押新开仗正门堂口一千大洋扫兴扬威！”
都说是千斤斗牛论两角，真正调教好了的斗牛，脑门上那两只角都讲究个龙门角的架式，得是朝前戳着长成了个龙门的模样，常日里还得找懂行的徒弟日日打磨。太阳底下蓦地间打眼一瞅，那牛头上伸出来的就是两把明晃晃二尺来长的尖刀。甭说是戳穿一张生牛皮，那就是换上大清国巴图鲁才气叫皇上赏穿的鱼鳞铠甲，只怕也是碰到就穿！
要不然，就这么好吃好喝的服侍着窝在牛圈里不动处所，大半年的日子下来，只怕斗牛没调教出来，肉牛倒是能寻着一头
都没等站在街面上的四九城爷们回过味儿来，人堆里已然响起了相有豹那略带着些沙哑的嗓门：“凡事当众则明，段爷这章程敞亮！没得说，我火正门堂口破家也得阿谀了这场面！我相有豹替我师叔拿个主张――五千大洋，熊爷您赏收了？”
这以后，两端斗牛朝着周遭二十丈的斗牛场里一放，场子内里惊魂炮仗响过了三声，那早早就红了眼睛的斗牛立马就能扑斗到了一块儿！
换句话来挑了然说，但凡是认了双龙会对赌的局面，那对赌的两边可就都没了退路，要不就是个一步登天成神仙，要不就是个一脚踩空见阎罗，实在叫个存亡由命、繁华在天！
眼瞅着珠市口儿大街上方才还沸反盈天的场面就要冷僻下来，手里头捏着把短枪、一向都站在中间冷眼旁观的段爷却在此时开了口：“不就是其中人么？要说四九城里能在场面上戳得住的人物很多，如何也轮不着我姓段的一臭巡街的说话！只不过就今儿这事儿，我姓段的瞅着热烈、内心头痒痒，也就当了这个出头掾子吧！”
可着民国当局里那些个当大官的来踅摸，只怕也得在这位半真不假的日本大爷面前转腰子了吧？
“南沐恩南爷，押新开仗正门堂口一千大洋扫兴扬威！”
“大日本国驻北平领事馆参赞藤田中直先生，押新开仗正门堂口一千大日圆，扫兴扬威！”
就奔着早二百年纪算，四九城里也就几大铁帽子王在城外庄院里赡养过斗牛，逢春秋两季候气的时候才放出来扑斗赌赛。偶然候一场赛会下来，就那些脑袋上戴着红顶子的大官儿瞧着胜负的数量都暗自肝儿颤！
一场斗牛下来，少则两袋烟的工夫、多则一炷香的时候，斗牛场上鲜血淋漓的倒下来一头牛，中间那斗赢了的斗牛也差不离是遍体鳞伤，倒是还是红着眼睛闷嗥不休
且非论旁的，一头上好的斗牛一年下来就不能断了青草嫩芽，外带着黄酒泡黑豆、花雕拌鸡蛋、桂花蜜调和出来的糜子、无根水浸泡出来的玉米，每天夜里都得轮着花腔的给供上，这才气撑得住那斗牛身上猛性不衰，凶性不减！
四九城里攒局，平常的都是找人坐庄收赌注，收输赔赢赚利物。偶然候农户手风顺，一场攒局下来就能捞得盆满钵满。可如果手气霉的时候，那赚来的还不如赔出去的多，也就只能自掏腰包来填这个洞穴，闹不好就得跟着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