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够淹了墨猴半个身子的水里，调配好的药水在灯光下闪着乌黑的光芒。跟着相有豹特长指头顺着两只猢狲幼崽重新到脚的悄悄揉弄，不出半个时候的工夫，本来毛色中带着些金黄的猢狲幼崽，已经变得通体乌黑。
洗洁净了盆子，再重新打了一盆净水放进了暖屋子里，相有豹伸手拽了拽挂在三进院子门口的绳索。伴跟着一阵模糊可闻的铃铛声，不过半晌的工夫，纳九爷已经翻开了三进院子的大门。
就这屋子，如果搁在四九城里有见地的爷们眼里，那准能一口就嚷嚷出来――这不是个暖屋子么？往年那些王公贝勒府里和城外的庄院里，差不离都能有这么个暖屋子，拿着莳花种菜。十冬腊月的气候，书房里能摆上一盆牡丹，饭桌上还能瞥见生着疙瘩刺的嫩黄瓜！
看着那些孩子照猫画虎地扎上了功架，相有豹顺着人缝来回走了几遍，顺带着帮些没摆对架式的孩子挪了挪手脚的位置，这才回身朝着三进院子里走去。
走进三进院子，听着身后紧紧关上的院门落锁的动静消停下来，相有豹方才昂首打量着三进院子里紧闭着房门的几间屋子，径直朝着一间垂着黄色门帘、连窗户上都用厚棉被封起来的屋子走去。
嘿嘿坏笑着，相有豹也不等九猴儿开口，已经倒背着双手扬长而去......
照着纳九爷的说话，哪怕是服侍祖宗，差不离也就只能做成这个模样了！
微微点了点头，纳九爷拿眼睛瞟着来回号召着其他孩子的九猴儿说道：“瞧见那孩子没？看那落脚提腿的模样，像是个练过几年桩子的！这两天我也捎带着看了一眼，这孩子心眼子、嘴头子也都还活泛，如果调教好了他身上那股子滑溜的味儿，只怕今后能是一把妙手！”
走出三进院子，再候着纳九爷重新锁上了三进院子的大门，相有豹与纳九爷一同走到了二进院子里那些扎着架式的孩子中间。
悄悄舒了口气，相有豹端起那盆药水走出了屋子。再把那药水倒进三进院子的暗沟之前，相有豹倒是先从本身兜里抓了一把红色的药沫洒进水盆中，这才将方才用过的药水倒了出去。
一片孩子们口中收回的痛苦嗟叹声中，相有豹低头看了看还是纹丝不动的九猴儿，把嘴凑到了九猴儿的耳边轻声笑道：“九猴儿爷，您是练过的，多扎个一时半会儿的，不打紧吧？”
还不等相有豹说完，纳九爷已经抬腿朝着相有豹虚踢一脚，压着嗓门低声喝道：“就甭跟你师叔面前装诚恳孩子了！我昨儿早晨都揣摩了半宿......你说你那脑袋瓜子、另有你那运气，都是如何生出来的？啥事儿落你手里头，你非论正邪真假都能揣摩出个招儿去办，也还都有那运气办成！我刚想着火正门里人丁薄弱，还想着上哪儿去踅摸几个小门徒来，你倒好，一家伙领返来二十来号人！”
只一夜间，本来算得上人丁薄弱的火正门堂口里，变得热烈起来。
可就这么盯着，却还是叫个在卤肉刘家干了三年的伴计得了手――那伴计每回都是趁着添水加肉的当口，悄悄用袖子蘸上些老汤，等出了门就从速把袖子上蘸上的老汤拧出来。每天这么干的攒了大半年，存够了一罐子老汤的伴计就在卤肉刘家对门开了家卤肉店，卖出去的卤肉味儿跟卤肉刘家的一点不差，生生把卤肉刘家的老掌柜给气吐了血！
早已经侯在三进院子门前，纳九爷从腰间摸出了一片铜钥匙，抬手翻开了舒展的院门，顺带着把提在手里头的几个纸包塞到了相有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