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十)[第1页/共2页]

奇特的是这回她并未坐车,也没有仆婢跟从,单身一人迟疑彷徨地走过来。

这酒真是香醇,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沉,仿佛做了一个烦复又新鲜的梦。

我看看身边的徒弟,他倒涓滴没有谦让的意义,稳稳地坐着受了她的礼。“老夫人现下倒明白了?”

而后约莫三四日,又是一个将要闭店的时分。

“朱先生恩德,老身却忸捏万分。”她向徒弟恭恭敬敬地行大礼。我想起她一贯的高门大户的做派,却不料她此时肯向徒弟行大礼。

徒弟并没有要起家去取汤药罐子的意义,只在柜台背面向前倾了倾身子,淡淡道:“幸亏你另有颗拳拳爱子之心,故你的性命来做药引还能用得。现在你既已了了心愿,我这儿也帮不到你甚么,出门便自知该往那边去。”

我略游移了几息,才回应了张家娘子,内心愈发奇特,为何张家娘子只向我号召,却对从她家门前走过的杨老夫人视而不见。

杨老夫人也不睬会张家娘子,径直朝朱心堂过来。我忙从还未阖上门板的一边出去,向杨老夫人屈膝一福:“老夫人有事他日再来罢,本日闭店了。”

说着说着杨老夫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草乌头的毒汁本来竟能教人受如许大的磨折,到了我才明白,我那两个儿媳遭了如何的罪,都怨我,我对不住她们,对不住我儿……可我从未想要置谁于死地,只因幼年时偶听人说簪子上淬了毒,可令佩带之人神态恍忽……我并不想要她死……原是想着她若痴傻了,不记得与我儿的伉俪恩典,好教我儿冷了心,早日迎娶谢家女过门……”

或许杨老夫人只是想让李氏坏了神态,她必然想不到,残害李氏与谢景娘的并不满是草乌头的毒,倒是杨老夫民气底的毒。那毒刚巧赶上了最喜汲取怨毒的铜雀簪,很快便害了李氏的性命,若非杨三郎求到朱心堂来,只怕谢景娘也难逃危厄。

还剩最后两块门板未上,俄然有个身影超出店铺门前的街口,朝朱心堂走来。我眼尖,一眼便认出恰是杨家的那位老夫人。

我抵不住酒香的勾引,一口便将碗里的酒液饮尽,入了喉咙才知闻着温文尔雅的酒,到了喉咙里底子就是两回事,我被酒液的辛辣刺得连连咳嗽,眼睛里还激出了些许泪花来。

对街张屠户家的娘子出来,在屋前洒扫,见我正朝外头张望,便笑着向我号召:“阿心,闭店了呀。”

这感受非常不错。

看来是杨老夫人焦急重振门庭,想让杨三郎停妻另娶,迎娶能在宦途上有所助力的谢景娘过门,可杨三郎心胸与李氏的旧情,天然是不肯的,杨老夫报酬断了杨三郎的念想,起了歹心,在李氏日日佩带的簪子上淬了草乌头的汁液。

吴甲手脚敏捷地将残剩的两块门板阖上,我在店堂四周点上灯烛,徒弟抱着刘家那坛梨斑白从后院过来。

这一碗梨斑白是何时饮尽的,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的脑袋晕晕沉沉,赖着趴在徒弟膝头不肯回本身屋去。

“那她的灵魂一向带着疼痛将会如何?”

“徒弟,杨老夫人来了,就在门外,约莫……”我不能非常肯定,推断道:“现在约莫获得我们闭店后才得出去了。”

我蓦地想起上一回李氏来时的景象,心头一缩,忙跑回柜台背面,安循分分地在徒弟身边呆着。

徒弟不再理睬我,轻晃了两下酒坛子,一股迷离的香气弥散开,即使我不会吃酒,闻着那香气也不觉心神一荡,顿时便将我的心机从杨老夫人那档子事上引开,真不愧是少康瓮里酿出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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