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过园子，身后俄然有人唤道：“阿心女人，且等等。”
德哥儿却瞧不见她母亲，她提着裙裾小跑到我跟前，汗水顺着面庞滴落下来。我身边的金家大娘子伸脱手去，仿佛是想要抚一抚她的热得绯红的面庞，手臂在半空中悬停了好久，毕竟是放了下来。
我看了看手里的菟丝子，又看看金家大娘子，“夫人将德哥儿教得甚好。”金家大娘子抬开端时，已是泪眼婆娑。
我点点头，将腰间的金铃铛谨慎地解下来递给师父，这只希奇古怪的狐狸，我可不敢一向带着它。趁便，将那一袋子菟丝子也交给了师父：“德哥儿给的药钱。”
“秦氏作歹，可她腹中的孩子并无错误。那孩子终是我的家人，我已失了一个家人，不能再失一个了。”德哥儿说这话的时候，脸还是紧绷，嘴唇的线条刚硬冷酷，说罢眼也不抬一下，回身就走。
屋门被人推开，仆妇又端着盆洁净的水出去，我不能再同金家大娘子说话，转脸看着仆妇顾问秦氏。因想透了个中原委，再下针时，我便不再往那安定胎象的大穴下针，只在她手上的内关取穴，替她减缓些痛苦罢了。
这个时候，在傍晚覆盖之下，已不见了日光，我出门前转头向屋里的金家大娘子望了一眼，她便可就体味了我的意义，捂着教獙獙抓伤的肩头，跟了上来，随我回朱心堂去。
我不知该要说些甚么，见她肩膀痛得短长，却甚么也做不了，忽想起她心中最要紧的该是德哥儿，便同她提起德哥儿先前不肯给菟丝子的事儿。
说着他将那装着丸药的小木匣子交到金家大娘子手中，“我这铺子卯时开门，趁着日头未出，辛苦夫人走一遭，将这丸药拿去予小夫人吃了，好保她腹中孩儿活命。”
金家大娘子明显怔了一怔，就这一怔的工夫，铺子外的茱萸巷里传来的第一声鸡鸣。
我站住脚回过甚去，却见德哥儿气吁吁地跟了上来。我低声向金家大娘子道：“德哥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