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铢钱与加皮酒(二)[第1页/共2页]

“阿心愿助他?”徒弟挑了挑眉,“不扔他进湖里了?”

我怎会走得如许快,还涓滴不累不喘?这个疑问尚未想明白,又忽觉已过了湖上的长堤,火急要去救家人的少年游魂就在我们前头不远处。

气急了的阴魂俄然怪叫一声,收回扯破般的声音,带着水边腐臭草叶的霉腥味儿直扑过来,我抬起套着青玉镯子的左手一挡,才没有被他阴冷光滑的手触到。我俄然认识到他与海棠一样,都非常忌怕那只徒弟给的青玉镯子。

徒弟低低笑了一声,靠在一株老梅的虬枝上,冲地上的少年阴魂悠然道:“我徒儿既肯听你道一回启事,又是你理亏在先,你不准编造坦白,起来好好地说一说罢。”

再一昂首,那少年闪了闪身,没入湖边的一间棚屋内。

“徒弟,我有酒。”我从速将怀里揣着的吃剩的半瓶冬酒献了出来。

徒弟放开我的衣衿,朝地下凉凉隧道:“你是要谁同你阴阳路上为伴?”

背后仿佛已能感遭到湖水的阴寒,我咬牙仍旧摇了点头。

说着他难以自控地嚎啕起来,断断续续地勉强将余下的话讲完。“我四周呼救,可谁能见游魂?绝望之下,便在此处等着爷娘灵魂来会,岂料这位女人竟能见我,我原想求她去救我爷娘,可她却……”

徒弟不知从那边摸出小半截蜡烛固在一张破桌上,顺手在烛心上捻了两下,烛光顷刻照亮了这间小屋。只见墙角边木板铺成的粗陋的床榻上无声无息地躺着一名中年的妇人,床榻下倚墙还歪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

可我觉悟得太晚,虽挡开了他的抓握,身子却不受控地往身后的湖水里倒去。

我必定地点点头,凡事总得分个轻重缓急。

我从地下捡起半包散落的褐色齑粉,谨慎翼翼地嗅了嗅,马上从鼻尖下拿开,挥手打散在我面前扬起的那些散粉:“徒弟,是蓖麻子。”

少年仓猝往前头去带路,他行得极快,我才眨了眨眼,便已不见了他的踪迹。我惊诧望向徒弟,徒弟朝我一伸手,一掌控住了我的手,微微一蹙眉:“手怎如许凉。”

我与徒弟在哪棚屋前停下,棚屋顶上铺的茅草已教烈烈冷风吹掀了一半,屋内一片死寂。

“既如此,你前头带路罢。”徒弟向他抬了抬下巴。

腊梅树下,盘根错节的暗影中,有个镇静的声音告饶道:“朱先生恕过这一回罢,我并非那恶灵凶鬼,只因孔殷过分,一时错了主张,求朱先生饶我这一遭。”

那少年大喜,口中伸谢不迭。徒弟却不耐烦地挥挥手:“谢甚么,白迟误工夫,当真要谢,待救了你爷娘,便谢我徒儿不计前嫌罢。”

阴暗中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从地下站起来的又是一个单弱少年了,与刚才的恶煞模样截然分歧。饶是如此,我还是有些心不足悸,往徒弟身后缩了缩。

说罢徒弟又扯下两个囊袋丢给我,我低头一瞧,是甘草和绿豆,恰是解香加皮与蓖麻子需求用的。

徒弟撇开那哀告的游魂,上前检察那佳耦二人的形状。“口唇绀紫,白沫横流,公然是服了蓖麻子。”

我张了张口,未及作答,蓦地惊觉本身已与徒弟联袂走出了小梅林。

徒弟“哦”了一声,偏头问我道:“他唬得你几乎落水,你倒不恼他?”

我在徒弟身后催道:“徒弟,徒弟,他也是个不幸人,不若便帮他一帮罢。”

徒弟冷酷性命是我早已习觉得常的,何况他口里说的话虽冷,手上救人的活计并未停过。叹过以后,他拔开酒坛的塞子,将腰间的吊挂的那几枚小囊袋拽下一枚,丢了几个深褐色小块儿进酒坛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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