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巫山绢与阿魏散(六)[第1页/共2页]

但见纸上工工致整提了四句诗:尘凡一度非本愿,泥塘重陷始知还,一身浊气钱塘沉,空负爷娘教养恩。

待人皆道着喜散去时,崔清河领着绿艾所乘的大轿早已走远,只能闻声模糊传来的喜乐余音。

空中猛劈了个亮线下来,惊雷接踵而至。出门时还明晃晃的天,也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层层高压,这会儿又雷电交集起来。

豆粒儿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来,打在草叶木头上,我听不清姚装池向世人在说甚么,只能瞧见大伙儿的神采都紧绷着,手脚敏捷的,已经将蓑衣斗笠取了来分发。不一会儿工夫,官府也有差役过来问话。

我亦感觉古怪,恐是茜素有甚么不好,忙撇了鞋几步跨上木阶,与她一同进屋。

这一身响雷,将姚装池从懵呆中惊醒,他撇动手里的纸片,奔到屋子门口大声疾呼铺子里的学徒、小厮,并来贺他的亲朋老友。

铺子大门口簇拥了很多人在起哄。我踮起脚,视野尽力超出世人的肩膀,勉强能瞥见那条几日前绿艾向我揭示过的并蒂莲纹样的喜帕。

我去窗边支起窗格,好教异化着雨丝的冷风吹出去,散一散屋里的闷热。除此以外,也帮不上甚么手了。

我昂首望望澄彻洁白的天空,天涯红日已起,如何看也是风平浪静的一日,又是七夕佳节,真不知徒弟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再往里挤一挤,便能瞧见一身大红嫁衣的绿艾,在喜娘的搀扶下,莲步轻挪,缓缓从铺子走向门外的大轿。

“绿艾出门前说茜素忽身子不适,下不得床来,还说不能来送,要绿艾多担待。”姚母皱起了眉,才送了一个女儿出阁,转过脸又要忧心另一个女儿。“阿心女人是来替茜素扎最后一回针的罢?来得正巧不过,顺手替她再诊诊,如何就病了。”

姚母在屋里转了一圈,迷惑地嘀咕:“说身子不适,这会子又不知去了那里……”她在妆镜台前愣住了脚,俯身从镜台上拾起一片纸来,看了一眼,呆了一回,俄然翻着眼就向后仰倒去。

我在姚母的人中与合谷两处施过针,她悠然醒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众女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奉告她姚装池带了人去江边寻人,也许另有一丝但愿。可这些安抚过分亏弱,姚母只一味地点头抽泣,因闷热喧闹,几次几乎又抽不上气儿来。

“茜素。”姚母向里头唤了一声,并未得回应。

姚母尚未醒转过来,姚装池从我手里抽去了那片纸,反几次复看了数遍,呆怔不知所措。

“茜素,茜素?”她的声音中明显已有了些镇静,屋内仍旧沉寂无声,她转头瞧了我一眼,忐忑不平安在脸上挂着。

瞧完了热烈,我想起此来的目标,这才俄然认识到,孪生的妹子出阁,怎不见茜素出来相送?上回见她,纵使她眼疾未愈,还说要作画相赠聊表贺意呢,姊妹情深,却不亲送,说不上来的奇特。

我自是晓得中元节外头浪荡的孤魂甚多,与我而言费事也较常日里多,非论徒弟说出多少个“不准”,我都一一承诺下来。

她抬手一叩,门便回声翻开,看来里头并未上栓,是从外头阖上的。

绿艾的佳期定在立秋过后第七日,虽说七夕是个好日子,可到底邻近中元,普通人家在择日时老是谨慎地避讳着。谷旦定在这么个日子,也不知是甚么个事理,老是说不出的古怪。

因人群散去,姚装池在铺子前瞥见我,我不免上前说几句吉利话向他道贺,顺势问道:“怎不见茜素?”

待外头的男人尽皆出了门,女眷们便一齐涌进了这陈腐的小屋,脚下带起的泥水,踏得到处都是。我不由暗想,茜素本是极爱洁净的,这小屋虽陈腐却清算得有条不紊,收支皆要脱鞋,岂知本日要被糟蹋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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