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三丫端进一碗水来，道：“婶子您喝水。”
这院落本就非常狭小，又有一口井，王氏再沿着墙根儿开几畦菜地今后便空间有限，到底寒酸了些。杜河就托人弄了一株石榴树来，又架了几丛葡萄，几个月长下来，已经非常郁郁葱葱，上面再摆两条石凳，一张石桌，模糊有了点意趣。
现在除了，这些特定的年节所需的庞大花腔，浅显的葫芦蝙蝠、龟鹤延年这结实王氏都已经做熟了，并不消杜瑕再插手，她便一心折腾羊毛毡。
以往杜瑕做羊毛毡玩偶, 一应质料都是从网上买的, 甚么针、帮助东西, 另有那一堆堆已经染好了色的彩色羊毛, 可现在却到那里去找？
到底白花花的银子毕竟更实在，真要叫于氏在听过以后还咬牙放弃实在是难。
未几时，一个穿戴桃红洒金对襟褂子，系着鹅黄百褶裙的年青媳妇出来，开口就笑：“新结实在那里？”
王氏平时闷葫芦似的不吭声，现在竟很能稳得住，先将女儿放在地上，又抬手拢了拢并未曾疏松的发髻包头，缓缓道：“眼下却有几样内里没有的新式结实，欲卖与你家，只是不知？”
四丫不觉得意，嘲笑道：“三姐也先别这般大惊小怪，丫头真就那么不好了？你瞧瞧我们过的这日子，真是比他们最底下的小丫头子还不如呢。且不说一月见不着几百个钱，每日还要夙起晚睡，又要担水，洗衣做饭，刷锅洗碗，喂鸡喂鸭，累得甚么似的，你看看我们的手，也粗糙的很了。如许的日子甚么时候是个头儿？那李家姐姐本来黑瘦黑瘦的，连你尚且不及，可现在竟也白嫩啦，眉毛细细，面庞儿也圆润，如果然过的不好，就能那般津润？”
并且等时候久了，饶是再如何烦琐的东西, 内里怕也会有仿造的, 这终不是悠长之计。
见她满腹苦衷的模样，四丫更加对劲，口水四溅的说了好些话。
人牙子一看她也笑了，悄悄一鼓掌，对于氏道：“可不就是她？再走不错的。”
王氏听他说的在理，又言语暖和，先就偏向三分，公然从承担里取出一只翠绿、一只润红的葫芦，和一个石青蝙蝠，都约莫成人半个巴掌大小。
到底做长辈的不能随便挑长辈的不是，王氏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殊为可贵，最后声音便微小的几不成闻。
见她出去，周氏狠命咳嗽几声，又挣扎着要坐起来，王氏赶紧按下。
当夜，俩个女孩儿就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各怀心机。
她捡着那几只葫芦、蝙蝠看过，赞了几声，道：“倒是好巧的心机。”
“软羊面，软羊面，热腾腾的软羊面~”
难为杜有财竟非常放纵，对好些人笑话他夫纲不振，“不像娶媳妇，竟像倒插门”的风言风语浑不在乎，暗里按例对娘子珍惜有加，也是一时奇谈。
四丫传闻一年四时都有新衣裳可穿，早就镇静的红了脸，两眼放光。
几个大人兀自道别，杜瑕却打从进城那一刻起就感觉两只眼睛都不敷用：万没想到小小县城便已经如此繁华！
四丫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忽的站起来抱怨道：“做甚么活！三姐，你就说说我们娘儿几个，一天到晚手不断眼也不住地做络子和针线活才气换几个钱，还不敷娘一副药钱呢。”
如此杜瑕母女便有将近二十两银子入账，几近顶的上一个成年男人一年的支出, 腰包实在鼓了。
于氏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也不知想到甚么，态度俄然奥妙起来，问那人牙子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