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喜儿,恰逢集市,特受了恩准,一早便出宫去了。茱萸本就懒与宫人接谈一应事件,又最不喜好这迎来送往的礼节,因此今儿个便把晨昏定省都给免了,也算是可贵平静一日。

云扬哈哈笑道:“详婶,你哈喇子了,都流到坎肩上了。”

茱萸想着,这地上凉,怕是要病了,忙叫人将详婶唤醒。详婶原还嘴里嘟囔着说着梦话,见有人来摇,另有些不耐烦,只晃动手道:“诶哟,哪个不开眼的,扰了你详婶子的好梦。”

这暖意里,另有一丝丝的痛意,茱萸虽不明白这痛从那里来的,但是也天然不会奉告云心、云扬。

详婶边说,边掸动手,仍旧不睁眼。云心从一旁拿来鸡毛掸子,只拔了一根鸡毛,在详婶鼻尖下头挠着痒痒。详婶天然是吃不消这一番逗弄,只听着两声“哈欠”的喷嚏声,这一时便醒了。

云心看了云扬一眼,先是低下头来,复又缓缓说道:“这雀儿被关在笼子里,被束缚着不能飞,我们瞧着也感觉怪不幸的,如此小,怕是才离了娘亲。因而便拆了笼子,给放生了。想着只多就是一二两银子的事,左不过给喜姨便是了,老是人家雀儿母子团聚来的好。”

云扬这一说,倒是把诸人都给逗乐了,茱萸仍旧心下想着,所谓的赛螃蟹的事儿,模糊约约好似起了一些恍惚的影子,但是又详细想不起来所谓何事,因此只得说道:“想来你是今儿个进宫送账簿来,又去女王那边讨了酒喝了吧?”

详婶边说,边抽着自个耳刮子,茱萸一时有些错愕,脑中只想着,详婶方才说的朱紫,这是如何一回事?她原觉得自个在宫里住的悠长了,但是竟然却不记得以往这详婶是打过照面的。

云苦衷前从茱萸膝上跳下,先出了屋门,跟着婢女上前看热烈。茱萸与云扬紧随厥后,两人转过了游廊,就闻声鼾声如雷,又闻到一股子的酒气熏天,茱萸悄悄叫着味儿太重。再定眼一瞧,可不是旁人,恰是详婶了。

云扬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摇了点头:“儿子只是想着,母亲说非常欣喜,但是也不晓得,如果父亲瞧见了我们,会作何想呢。”

详婶睁眼一看,瞧见是茱萸在了,吓得忙爬起来又跪道;“诶哟,瞧我这庄稼人,净不长记性,又犯胡涂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畴前公主还是朱紫的时候,我这就闹过一次事,差点冲撞了王爷,但是,这会又重蹈复辙了,真是个该死的老婆子。”

详婶挠头道:“是了,公主聪明,一看就晓得了。女王犒赏的那都是好酒啊,向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羊奶酒,真当是人间绝味,这醉死也值得了。”

本来今儿个是详婶进宫给茱萸报庄园的账簿,巧着被女王请去吃酒,一时髦头上,竟然喝高了,不知了东西南北,也不知如何的,就来到了茱萸院外当场睡下了。

这些年底下田庄的账簿都是经过喜儿或者余的宫婢传来的,因此茱萸也未曾得见这详婶,还想着许是不识得。现在听她如许一说,一时心下起了猜疑,便问道;“你可就是详婶了?你说先前见我时还是朱紫,那是甚么时候的事了?因着我这些年记性不好,倒是忘了呢。”

云心吐了吐舌头,指着云扬道:“可不是弟弟,睡觉不诚恳,老是被子盖不严实,才发热几次,可就叫人怕了。母亲定然是为着这个,才给他做的肚兜吧。”

详婶嘻嘻笑着:“可不是五年前,彼时公主肚子里可还怀着这孩子呢,老婆子承蒙您顾问,还带了好些东西回农庄里去。当时公主还命人做了一道赛螃蟹来接待,那味儿,可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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