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男人站起家来道:“收声。”底下门徒便收起竹笛放入袖中。跟从师父起家飞纵,半晌工夫,便如鬼怪普通消逝在山林溪涧当中。

乌压压的鸟阵仿佛听得懂人话,直往袁珝所退之处爬升过来,锋利的爪子扑向袁珝面门。千钧一发之时,面前翛然落下一人,手执长剑,手起剑落将冲在前头的黑鸦砍落。来人黑衣黑面,只一双眼睛外露,仓促向他一望,湛湛生光,马上双臂一展拦在他面前。只见幽幽绿光闪动,黑鸦一只只往下掉,在袁珝面前垒成一条小丘。

那刘英权尸体敛在棺内,袁珝招郭加检视。郭加袒开其衣衿见其身上多处瘀斑,胸口两个铜钱大小的瘢痕色彩异于其他,格外深滞,又翻掌按了按其肺部,果觉鼓~胀。

郭加望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袁珝长叹一口气,道:“那日乱马,昨日鸟阵。她从都城一起跟我到此,只为护全面,当真千辛万苦……”

刘张氏点头,道:“王爷请便。”

袁珝摆手道:“不必了,她擅自出京,露了行藏反而不好。”

郭加道:“刘知县死因,仵作验得差不离。只是真正致死的,是胸口那两点,不似平常棍棒和拳脚之力而至,倒像是出自武家之手,只是不晓得江湖中有谁善使指力之功,如果王妃在此,便可问她一问。”

郭加仓猝护住袁珝道:“王爷,快上去避一避。”

又命人押了崔中恒,让其带路指引。所到之处,遇见山丘的,其上所植桑麻茶叶俱被连根拔起,平原地上皆是枯草碎石覆盖,远远看去,看不出原是农田。

袁珝道:“可否入内一看?”

出了县衙,袁珝道:“瞧刘英权浑身是伤,想来是当日抵触之时,保护百姓而至。如此好官,就此死了,真是可惜。”不免点头扼叹。

远处溪涧之上,庞大岩石缝中夹着一棵巨树,树大如盖,顶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谓树下侍立的弟子道:“覆雨剑法公然短长。怪不得居奉为了获得它费经心机,乃至丢了性命。”又观了观战局,命一旁弟子道,“抓紧。”

摆布只他主仆两个,袁珝道:“你应当晓得是谁了。”

蒙面人在鸟雀散去后,再一次消逝不见。郭加道:“部属派人去寻。”

农户们正在上面挖石掀草,抢一些能抢的,救一些能救的。世人下到地里一看,一个个,皆是一头的汗一手的血。瞥见袁珝等人觉得是官兵又来,仓猝驰驱呼号,快步逃脱,有人脚下不稳,走得急了,就颠仆下去,刚收起来的一点谷子又撒了一地,又急又痛,干脆坐在地上,捶胸踢足仰天大喊:“天绝我也,死不久矣!”

侍卫们一个一个倒下,只剩郭加和黑衣人奋力抵当,目睹寡不敌众,只见上空窜出无数火箭,从后而至,射中大鸟,烧着羽毛,扑扑簌簌往下掉,顿时下起一阵火雨,鸟阵一下子乱了方寸,哄乱四散。

弟子取出一根竹笛放在唇边,奇特的笛音从林中传出,大鸟们像受了刺激,放声大呼,扑棱着翅膀如离弦的箭般直刺下来。

大师仓猝往田埂上撤。取火把来照亮,那黑云越来越近,昂首视之,倒是一群大鸟,通体玄色,形似乌鸦,翅膀相接,遮天蔽日,来势汹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那道旁大树也被连枝刮断。

话音甫落,只听屋后“噗嗒”一声响,有甚么东西撞在门上。外间立时脚步喧闹。不一会儿,有人在门外回道:“禀告王爷,抓到一个刺客。”

郭加至屋中回袁珝,道:“那怪鸟属平生未见之物,身上带毒,被抓伤的没一个活下来。连我们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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