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了一跳，才想说甚么，胳膊却被一支白净的素手紧紧握住，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再次问道：“你说的……剔骨换魂之术，是真的吗？”
她一边擦着，口中也絮絮不断，好似在与敬爱之人谈天普通，一会儿说些克日的坊间趣事儿，一会儿又唱起几句新学的小曲儿……
便是这阳春三月，他也脱不下厚重的大氅，紧紧地披在身上……
“要细心妥当照顾着，再焚过七年安魂符咒后，才气安眠长眠于此。”
狄乔发丝混乱，衣服上沾着些寥落的灰尘污渍，就连如玉的脸颊上，也蹭着几条灰玄色的道道。
那人天然很不平气，大声道：“你们可传闻过‘剔骨换魂’之法？！”
五年前，当狄乔听闻顾嘉辰身故的凶信时，心碎难忍，恨不得立即随他去了，也好过单独一人在此人间饱受相思之苦。
今后，狄乔常常来这处院子——这处明面上是金刚宝座塔，实际倒是顾嘉辰衣冠冢的院子。
擦拭过塔身后，这位盛都城的花魁娘子，身娇肉贵的绝色才子又行动谙练地拿起扫帚，扫起院子来。
极其……畏寒？
直到第五日凌晨，院子的门才再次翻开。
她带上帷帽，如平常香客一道，走在慈光寺内，至心实意地参拜神佛，一跪一拜间都极近虔诚。
半晌后。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道幽幽的女声蓦地响起。
脑中“霹雷”一声巨响。
狄乔感觉全部六合都倒置过来普通，耳鸣得短长，只能闻声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她木然地站起家来，缓缓抬了脚，迈着机器的步子走向那群人……
狄乔带着小丫环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还将来得及拆掉帷帽，便听那几个大着嗓门海说神聊的人群中，亮起一道嗓子：“你说那些都是怪志杂谈，多数是谁扯谈的，到底算不得甚么奇怪！我却晓得一个实在的诡秘之法，比你们这些强很多了！”
她跪坐在塔前，从篮子中拿出些符咒放在铜盆中燃烧，又阖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地祷念着晦涩的经文咒语。
一阵风吹过，不知是迷了眼睛还是为何，几颗泪珠顺着她光亮的脸颊划过，滚落在洁白的塔身上。
那人非常洋洋对劲，这才将所知之事娓娓道来。
更是花了大笔香油钱，与慈光寺的主持商奉迎，只说她出身飘零，身后怕是也难有寄身之所，因而生前单独供奉这处院子和宝塔，只求身后让她葬入这宝塔中。
那人闻言非常愤怒，“啪”的一声狠拍了桌子，却因着用力过猛，打着麻筋，连着“哎呦”几声，正筹算持续辩论，却冷不丁地发明，身边竟站了一个头戴素白帷帽的女子。
那人持续道：“哎呀，很多人都挨不过这般痛苦的，都死在这换魂的过程中了。”
削发人慈悲为怀，主持自是不好驳了出身飘零、落入尘凡，却一心皈依佛法的虔诚信女的哀告，因而应了下来。
其别人天然不信，只嘲笑他是在说大话如此。
那人正在因世人不信赖本身的话感到气恼，这会儿俄然被这般当真地扣问，俄然感受非常有面子，斩钉截铁道：
“当……然！我如果说大话！就是那深水里的大王八！”
说着，她抬起手中的帕子，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塔身，行动极轻柔，仿佛部下并非冰冷坚固的汉白玉石材，而是爱人的暖和肌肤。
“这可不好说！”
狄乔本来只将这些闲谈阔论当作些无稽之谈，可这四个字才入了耳，她面前俄然闪过一道矗立身影——
幸得在万棠楼一众姐妹的关照下，才几次从灭亡边沿被拉返来。
不过狄乔的唇角始终微微扬着，轻声哼唱着些不着名的小调，甚是怡然，仿佛很享用做这些平常的家务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