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叫到了五岁上,俄然又改回了秋离。如何又改归去了呢?是这么的,廖五福五岁上生了场大病,几近没病死,瞧了多少家医馆都不顶用,哪家医馆都让趁早筹办装裹,免得人咽了气没得发送。他娘不断念,哭过一场,心一横把他带到了云清山上,拜在了云清老道的门下,老道那边把名字又改归去了,还说了,老五命里煞气重,福分也厚,就不该叫五福,叫秋离反而好,去一去煞气,蓄一蓄福分,说不定今后就好了呢。也不知是老头的药奏了效,还是改名字奏了效,廖秋离归正缓过来了,好歹没短命在半道上。不过,今后一年倒有半年要耗在云清山上,一向耗到虚岁十三为止。总之,这就一只脚在尘凡内、一只脚在尘凡外了。

廖家是土木世家,也是画匠世家,打从一开端他们家就是画匠出身的,颠末几代人的苦心运营,到了廖秋离□□父这辈上,俄然就旺发了。廖秋离的太/祖父是个多面手、能人、猛人,点穴堪舆的工夫入迷入化,相面的工夫也很硬扎,跟对了人,投对了路,跟到了当时还不是那么成气候的一伙义兵,投到了义兵头头萧义隆的部下,又出钱又着力,过了多少年,天下成了萧家的了,廖家也因为有骧随之功,得了块御赐营建厂的牌子,皇家的活计都让廖家揽下了,小点儿的活计都不屑揽,能不旺发么!

咳,您说的那是画师,不是画匠,画匠是干吗的呢?画匠是弄土木的,就是这么一个土木局子,里边有木工、泥工、瓦工等等等等,画匠卖力往已经造好的房顶子、房檐子上画画。这是画匠。画匠嘴为啥脏,你画画那笔,总不成能啥时候都不皴吧?皴了,干巴了,描不出图样了,咋办?你总不成能擎着一大罐水爬上去描吧,举着多重啊!这个时候,画匠的嘴巴子就派上用处了——笔头干,搁嘴里舔舔,润润笔接着画,半天下来,那嘴就五抹六道的了。以是说它脏。

幸亏他娘主张多,一会儿一个,出了满月,老五又不叫廖来福了,改叫廖五福,老五么,刚好对上五福临门,就这么定了,五福,廖五福!他娘三十八才生的他,前头四个哥五个姐这时候都大了,一天到晚听自家娘亲一口一个五福的叫着,都不落忍的,对这位拉秧垫底的“毛毛”只要怜悯的份,不敢多嘴,恐怕自家娘亲兴趣一来,把他们的名字也一同改了……

二哥廖允武,叫着允武,倒是一点拳脚不懂,反倒爱和胭脂水粉针头线脑搅和在一起,开着全帝京最大的几家脂粉铺和杂货铺,趁钱,手敞,按着老辈人的说法就是“漏风掌”,把手指头并拢,到太阳底下一照,嚯,满眼的洞穴,手指缝压根不严丝也分歧缝,财帛老也往外漏哇!就跟那钱不是挣来,是顺水漂来的一样,随随便便就脱手了,逢到灾荒年,要恩赐义粥,老二一准跑在最前头,除了周转用的银子,其他全数放出去恩赐义粥、搭棚子、买药,另有那路边倒毙的,也买一副薄棺材装裹了,抬去埋,好歹也是发送。因二哥仗义,江湖人赞他“义薄云天”。

有人要问了,画匠嘴为啥这么脏呢?不成能吧?见天到晚的穿得人模狗样,坐那儿弄弄纸笔、弄弄砚台、弄弄颜料,脏获得哪儿去?说不定另有美人在旁“红袖添香”的帮衬着,没说艳福就够了,还脏?!

廖秋离虚岁十三那年从云清山高低来,回到了尘凡里,没事儿可做,上私塾吧,年事又不长幼了,干活计吧,仿佛又不那么够年纪。如何办呢?又不能放着他到处乱走。因而他爹去哪干活儿的时候也带上他,让他在一旁看着。带着带着,看着看着,这孩子迷上了画匠的活计。他觉着那么些色采勾勾画画就能出来这么些花鸟鱼虫神仙美人,奇异极了,就想也弄这个,缠着他爹让他爹带他学画匠。他爹给他缠得没体例了,和他娘筹议筹议,得,就让他学吧!没曾想这家伙还真有这天禀,学甚么像甚么,画甚么是甚么,有点儿意义!学了刚一年多就有青出于蓝的架式了,他爹不敢小瞧他,出大活计的时候也带他一旁掌眼,别说,本来画古板了的败笔,经这小子一番鼓捣,讳饰畴昔了!并且这讳饰还是神来之笔,看起来岂止是扎眼,的确的就是天然得不能再天然了,仿佛天生就该这么画!厥后,他爹逢到有画匠活计的时候就老带着他,再厥后,这半大小子本身独当一面了,成了廖家的又一根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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