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抽了抽鼻子,强忍住哽咽,小声道:“爷爷,我只记得我叫杏杏,三岁了……”

她抱着瘪瘪的小肚子,头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

卫婆子盯着炕上强忍着哽咽,手脚都不晓得往那里放好的脏娃娃,眉头舒展。

半晌,卫婆子终究下了决计,对着脏兮兮的小丫头冷声道:“你家里人既然不要你了,那今后你就先在我这住着!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吃的一口!”

抹过后,那脏兮兮的小脸便不见了,帕子背面暴露一张洁净又红彤彤的灵巧小脸来。

邋里肮脏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粉嫩的带伤小团子。

倒是一棵有些肥胖的藤草。

她带着哭腔:“爷爷,旁的杏杏都想不起来啦。仿佛是有人把杏杏从船上,推到了水里……”

喻老头是既欢畅又有些担忧,叹道:“但愿能养得活吧。”

那小手兜着雨水,缩了返来,便往脸上抹,明显是要借雨水洗脸。

小丫头生得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瘦巴巴的,一张小脸上虽说尽是礁石刮出来的擦伤,但也难掩其五官的敬爱;再加上那一身剐得破褴褛烂的衣裳,手脚都不晓得往那里放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她眼泪要憋不住啦!

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喻老头模糊猜到了卫婆子的意义,他沉吟着没有说话。

喻老头喜上眉梢!

雨声虽大,但村人们狂喜喝彩的声音从四周八方传来,竟是盖过了雨声!

这灼心草是多种疗伤药的药引子,对跌打毁伤活血化瘀很有奇效,但因着非常罕见,代价不菲。饶是面前卫婆子拿出的这一株稍肥胖了些,但晒干后在县城药铺少说能卖四钱银子!

卫婆子心一颤,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动机——她这跟老头子刚决定收养杏杏,老天爷就突降大雨,减缓了地里的干旱,莫非,这是杏杏带来的福运?

卫婆子虽说没吭声,神采却也带上了几分和缓。

喻老头就着晃来晃去的烛光,打量着在炕上的小小孩童。

卫婆子看了会儿,回身归去拿了块帕子返来,就着雨水把帕子打湿,拉太小丫头,给她往脸上用力抹了几把。

“下雨了!下雨了!”

小丫头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从炕上溜下来,含着泪给喻老头跟卫婆子磕了三个头,跪在那儿尽力忍住哭,带着哭腔喊道:“爷爷,奶奶!”

再掺点野菜甚么的,充足百口人吃一个月了!

喻老头一想也是,连连点头,絮絮念着:“你说得极是,我也少吃两口。这么丁点个娃娃,我们总不能赶出去让她去死……”

杏杏想,她不能哭,先前仿佛有甚么人同她说过,哭哭啼啼的惹人烦。

喻老头“哎呦”一声赶快把小丫头扶起来:“乖崽!地上凉得很,你又这么肥胖,跪坏了可如何办?”

卫婆子这才缓声道:“我去捡这小丫头的时候,这小丫头迷含混糊的趴在两块石头上。我抱她起来,就看到那石头裂缝里,长了这棵灼心草。我猜着,这能够是老天爷的意义——这小丫头,是个有福分的。”

“比起咱家那几个臭小子,小丫头这吃相可真清秀!”喻老头忍不住啧啧的夸了起来,夸完又忍不住犯愁,“……就是这小丫头,没亲没故的,啥都忘了,今后可咋办啊?”

喻老头赶快拿肩膀死死顶着被暴风吹得吱吱吖吖响的木门,废了老鼻子劲才闩上门栓。他转头一看,就见着他家老婆子在炕上把破席子里的东西抖擞了出来——倒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

饶是屋外暴风残虐,也没掩住这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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