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上回见天子，已是好几个月前，便是见了也不过仓促一面，还曾暗里里与胤禛打趣，说向来也没细心盯着皇阿玛看过，哪天皇阿玛微服私访在街上与他们相遇，她都怕要认不出天子来。
毓溪看得心软，本身是过来之人，怎能不懂小女儿心机，忙收了口：“不说，嫂嫂不说。”
“畅春园虽好，真来了一看，还怪冷僻的。”温宪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嫂嫂跟前也没甚么顾忌，笑道，“娘娘们聚在一起吧，我嫌她们喧华，兄弟姐妹倒也罢了。但是嫂嫂你看，皇阿玛和额娘来这里躲安逸，那里是安逸，清楚是冷冷僻清，我觉着，还是宫里热烈的好。”
但是静了一阵后，毓溪的心机还定不下来，缓缓展开眼睛，问道：“皇后娘娘活着时，皇上待她，与现在待额娘是一样的吗？”
一双mm很快就跟出来，亲热地拥簇着嫂嫂，要送她出园子，路上虽不再猖獗大笑，可也活泼地说个不断，相互说着阿玛和额娘的趣事。
“嫂嫂，念佟会叫姑姑了吗？”
青莲忙道：“是，您歇着吧。”
“没错，我想晓得这些。”
毓溪说：“mm们嘴里，天下再没有比额娘更值得皇阿玛在乎的人，固然我畴前更熟谙、更靠近的人是皇额娘，但回想起来，我那会儿仿佛从没比较过，也没人对我提过，她们二位在皇上内心……”
毓溪仓猝将神思从这些事里抽出来，她多想了，她又在期望不成能实现的事，转头乱了心神，又该自寻烦恼。
温宪点头晃脑将母亲的话又反复了一遍，毓溪为了有所表示，拿出嫂嫂的严肃责备她调皮，却被德妃嫌太和顺，又恼女儿装模作样，将两个孩子撵了出来。
毓溪记得婆婆方才说，倘若太皇太后还在，指不定哪天她又要去挨训，本来都是真的。
青莲道：“这些话，您的皇额娘与额娘都明白，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为何要与故去的人计算，莫非诸位娘娘对皇上的情义，还容不下皇上追思幼年时伴他度过风风雨雨的枕边人。”
“是。”
温宪说：“某位阿哥便有样学样了呗，也只带贰敬爱的娘子出来逛。”
青莲又道：“您必然想，仁孝皇后早已是畴昔，但德妃娘娘与佟皇后却一起服侍了皇上多年，她们之间如何，皇上又如何对待她们。”
“傻不傻，她还是个奶娃娃。”
“如何会呢，额娘是教我事理。”
车马不急不缓地前行，轻微的颠簸里，青莲说道：“若要这么算，再往前，皇上与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幼年相伴的十年，又该如何算呢。太子堪堪一岁就被册封东宫，谁不晓得皇上是怕天下人有一日会忘了，仁孝皇后，才是他的原配。”
“福晋，您没事吧？”青莲一向等待在这里，早就听到些奇奇特怪的话，这会儿禁不住打量小主子，担忧地问，“德妃娘娘惩罚您了。”
“四嫂嫂，我们走后，额娘骂你了吗？”
毓溪说：“额娘向来爱平静的，可一年到尾忙宫里的事，还要操心我们兄妹，实在辛苦。你就放心来服侍几天，我瞧着园子里，就比宫里强多了。”
这些话说罢，毓溪没甚么再要对天子说的，便恭敬端庄地施礼告别，获得天子应许后，就退了出去。
毓溪落落风雅地应道：“回皇阿玛，本日出门仓猝，家中好些事尚未交代，大格格也不能不管，下回儿臣与四阿哥将家中办理安妥，就来园子里服侍您和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