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长歌当哭(二)[第1页/共2页]

大乔踮起玉足向对岸了望,如霜冷月下,孙策命人建的亭子仍模糊可见,大乔泪眼昏黄,仿佛看到了彼时的本身与孙策,正合卺交杯,依偎私语。

大乔不知是梦是醒,只想紧紧握住他探来的手,薄唇颤抖着,一张一翕不住唤着:“孙郎……孙郎……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几人正说话,一身孝衣的孙尚香俄然跌跌撞撞闯出去,磕巴哭道:“母亲……长嫂,长嫂不知那里去了……”

大乔哭泣着,力量愈发微小,她干脆坐在江边,任由江水沾湿了衣袍,缓缓地,缓缓地漫上身来,一点点将她淹没。

话音一落,孙权与孙尚香便都蹿了出去,周瑜则立在原地没动,脑中回想着本身曾听小乔说过,大乔会骑马,难不成她真的去了阿谁处所吗?

不知眼下是几更天了,大乔微抿薄唇,咸咸的泪珠儿入口已辨不出滋味,她悄悄解开身上的缟素外裳,临风一抛,皓白如雪的衣衫便随东风卷入了苍茫夜色中。

想到这里,周瑜倏然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着,似是在极力禁止情感,未几,他听得火线一阵响动,复展开眼,只见门路绝顶,披麻带孝的孙权带着张昭等人快步走来。不消说,孙权便是听守城兵士来报,说周瑜竟返来了,才安葬了孙策便快步前来相迎。

周瑜禁止住情感,翻身上马,阔步上前。相距约方丈远时,孙权才要出声,却见周瑜一掀衣摆,跪地行君臣大礼:“公瑾来迟,请主公恕罪。”

这几日大乔一向都木呆呆的,哪怕是今早为孙策起灵,她也只是上前轻吻了他的额头。世人皆觉得,大乔是悲伤过了,心智懵然,眼下看来,她倒该当是有旁的筹算。

认识垂垂恍惚,耳畔唯剩水声淙淙,凄婉又昏黄,迷诽谤,似是有人劈江破水而来,一身金盔银甲,背负银枪,笑容一如当年。

畴前她从未单独出过门,更莫提骑马走如许远的路,自打孙策去后,她再不畏死,竟感觉广漠六合自在驰骋,再也没甚么好怕的。

吴夫人赶快拭泪,看着已换了缟素外裳的周瑜向本身施礼,不免哀号:“你这孩子……几白天赶了两千里路,累坏了吧?”

说到底,她毕竟还是做不到。没有他的日子,心都已经疼得麻痹了,她不能安眠,食不下咽,乃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日如果归期,她该当还能赶得上他的脚步罢,必然他说过,会在忘川等她,可她又如何忍心他等得太久呢?

“都找遍了,独不见长嫂踪迹,往来宾客又多,不晓得是不是趁乱出门去了!”

吴夫人闻言,霍地站了起来,急道:“我不是交代了,务必看好你长嫂……”

以孙权的威势,尚不敷以震慑江东,幸亏周瑜返来了,吴夫人高悬的心终究能安宁几分,她正如是想着,便听阁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恰是孙权带着周瑜来了。

“是好都雅着的,但是长嫂喜静,不让主子跟着,方才又说要喝水……她已经数日不吃不喝了,我从速去小厨房烧水,谁知接了热水返来,长嫂就不见了……”

周瑜喉间哽哽:“不累,未能第一时候赶回,乃公瑾之过。”

距姑苏城四百里处牛渚,江清月近人,大乔单独策马而来,翻身而下,望着不尽滚滚江水发怔。

千赶万赶,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得见孙策最后一面,此时现在,周瑜才不得不从心底去接管:阿谁与他一同生长、相伴多年的飞扬少年,真的已经分开人间了。

将军府中,吴夫人坐在暖阁里,背着人不住地滚下泪来。她一向自夸固执,因为孙坚要带兵兵戈,她不管身怀有孕还是拖儿带女,都顾自展转,从不责怪抱怨,可老天却还是待她这般不公,令她芳华守寡,又痛失爱子。如果能表达,她多想诘责老天,为何如此待她?为何不要她的命,而偏生要了她儿子的命去?可她乃至连悲戚嚎啕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强打起精力,为活着的人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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