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我吧,”我实在没了力量,只能坐下,“算我求你。”
他不该,也不提笔,就那么干干地在桌前坐着,我也不急,就这么悄悄地等着他。
萧浮生却不紧不慢地理理衣袖,在我面前半蹲,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你觉得分开王府,你就能安生过日子?乡野村夫……你哪儿来的地!乞讨卖艺……你会吗?你这个模样出去,就算沦落风尘,人家都会嫌你没了初夜。”
谁想他坐了一刻钟,却道:“我不会休了你。”
“是,我要了,”萧浮生一把将我拉起来,甩到椅子上,“你我拜过六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要了又如何?我既要了,就不成能看着你去任人作践。”
“我说,我找你讨休书,”我撑起家子,抬起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我晓得本身是个不受正视的庶女,没命享你们王府的福分,我认命了……萧浮生,你既看不上我,又为何要……”
都熬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萧浮生的眉头又是一皱:“你一定就怀上了。”
萧浮生失神了半晌:“你说甚么?”
萧浮生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你笑甚么?”
他一走,我便脱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想到这儿,我又有些想笑,我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我点头笑了几声,只是那笑声,我本身听着都刺耳。
姑息过……这于我而言,与让我去死也无甚辨别了。
“发明了再吃,更享福,”我用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你抓到我软肋了,我情愿为了我娘,姑息活着。但就如你所说,萧浮生,你我都不是甚么好命,就别生个孩子跟着我们享福了。还望二公子今后……自重!”
听他说完这些后,我也大抵明白,他为何要向侍郎府揭露我,为何不肯让我在虎帐安安稳稳做个烧火小兵了。
我给他备了纸笔,放在桌上。
是啊,娘亲……
我虽不受王府正视,拜别也没人管,但若一向不返来,到底有些不把王府放在眼里了。
但为了娘亲,我现在还真不能打动。
他不提此事,我内心的火气还没这么大,一提此事,我满腔委曲愤激都涌上心头。
他似是也想起本身酒后乱性,略有些仓促地说了个“我”字,却拧了眉,没有持续说下去。
认识到本身这个设法,我自嘲地笑笑,他本就不肯碰我,那日也不过是醉酒,怎会因为我让他自重而起火。
“用不着你管,”我铁了心肠要走,“你给我休书,今后我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大不了我再死一次。”
娘亲为我苦了一辈子,郁郁寡欢而死,我……不能这么对她。
我下认识地抓住椅子,缓了半晌后,才反复问他:“你方才说甚么?”
我觉得他要脱手,直觉却奉告我他不是要打我,但内心仍然感觉惊骇。
“为何!”我忍不住大声诘责,“我都如许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萧浮生,不是你本身说的吗,我是娼妓之女,轻贱肮脏。你这么看不上我,为何又要留着我?”
我不知萧浮生是因为那句话动了怒,是我说他命不好?还是我让他自重?
“你想得美,”萧浮生冷声道,“你我的婚姻代表着甚么,你心知肚明。你走了,我在王府如何自处?沈归荑,你也好好想想,你若一走了之,你那位娘亲,侍郎府会给她个甚么名声!”
我未答,敛了笑道:“我的药还我。”
他一时无言,只是悄悄地望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摇点头,踉跄着往院子里走去。
虽说娘切出身寒微,也被很多人编排过,但牌位到底入了沈家宗祠。若我不顾统统分开,王府定会难堪,届时爹爹为了稳住和王府的干系,恐怕只能拿娘亲来做挡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