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门口,让婢女先行去通报一声,只一会儿工夫,就瞧见郑绥走了出来,脚步有点急,辛夷拿着件披风追了出来,前面,还跟着晨风,想来是传闻他来了,就吃紧出了门。
十四郎君拊掌附和,“阿叔此来南地,正欲一尝南地的鲈脍莼羹。”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跟着的文士温柚忙地把几个婢女都赶了出去,然后蹲下身,拣起一块碎瓷片,近前放到案几上,“郎君,方才情旧瞧着十娘房中的灯火未熄,想来是在等着郎君,兄妹几年未见,十娘必是挂念着郎君,郎君要不先畴昔,和十娘说说话。”
俩人分开后,郑纬回到厅堂内,神采便沉了下来,人一坐下,手拿起案几上的青釉细碎纹片的茶盏,啪啦一声,盏杯摔落在地,瓷片四散开来。
郑绥连连点头称是,又恐郑纬不信,又忙说一句,“没有今后了。”
郑纬听了,转头望向十四郎君,“阿叔这一起上风餐露宿,实在辛苦,今晚好好吃一顿,这厨子,还是野奴来后。罗家送过来的。”罗氏是襄樊城中大族,连这宅子,也是六年前,初进襄樊时,罗家赠送的。
“收起来,我记得,阿舅和阿耶畴前给你刻了好几方印章。”
“是该去见见那丫头。”
正蹲在地上清算碎瓷片的僮仆征西,昂首拥戴道:“郎君为这活力,倒不值了,要不是宇量窄、脸皮厚,哪能在秦州任上,弄得高低失心,民怨沸腾。”
“阿叔,熙熙年幼,不知世事,野奴在此以茶代酒,给阿叔赔罪了。”郑纬举起案几上的盏杯,敬向上首的十四郎君。
饭后,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瞧着时候不早了,郑纬亲送十四郎君出了厅堂,而后,安排人送他去房中安息,回身时,望了身边的继郎和缙郎一眼,“你们俩也早些去安息,明早我再问你们事情。”
郑纬转头,便和十四郎君讲起四房这两位小郎。缙郎是七伯父次子,继郎是十五叔宗子,两人现在都跟在他身边。
迩来几日,气候一向不好,阴阴沉沉的,本日凌晨,还下了一场细雨,待到时维蒲月,黄梅雨到临,细雨绵绵不竭,届时,不管驱车还是行舟,路大将会很艰巨,这襄樊城,也不能多待,得趁早赶路。
郑绥转头瞪了晨风一眼,“别磨牙了,从速把我头发给绑起来。”
思旧领命正要退下,又听郑纬喊了声,“慢着。”
“未曾退隐,在族学里,跟着四房的二十一叔,打理着族学的碎务。”
实在,大兄的担忧,纯属是多余的,他与大兄,算是真正的兄弟,可谓志同道合。
晨风笑嘻嘻地忙回声喏。
“继郎和缙郎是否已经回宅?”
“他又没说错,的确不值。”郑纬神采好转很多,“二叔公曾叹:人丁畅旺,必定良萎不齐,何况,千人千像,哪能个个一样,这趟既派他南来,遵循二叔公的本性,怕是不想他再退隐。”
郑绥笑着应了声好,重新把酪浆递给终南,而后跪坐鄙人首的榻上。
“不是说了,不消出来,从速进屋,别着了凉。”郑纬止住了步子。
“请他们过来。拜见十四叔,一起用晚餐。”
郑纬看得清楚,如果搁在平时,郑纬会把继郎留下来,但今晚,他没这心机。
“这是天然,阿叔固然放心。”郑纬耐着性子回道,又举盏敬了十四郎君一杯茶,一杯饮尽。自是侍立在旁的婢女执壶满上,正在此时,僮仆思旧出去问:“已到了晚餐时候,是不是能够传饭了?”
“事情哪会这么简朴,没有老郎主,另有荀家。”温柚考虑道,颍川荀氏是十四郎君的妻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