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如此知事，赵县令神采略有和缓，急火火地披衣下塌，往东侧屋走去，娇美的人儿在他的身后暴露庞大的眼神。
他淡然地看着他们，清癯高慢，面如苍山冷月，眼如寂夜寒星。
这些年，她虽是名正言顺的妾室，可因着董氏滋扰，每回大人歇在她这里，都如同做贼普通。
雉娘眨下眼，就闻声乌朵回道，“姑奶奶膝下空虚，大蜜斯出世没多久，就被姑奶奶带到都城，传闻姑奶奶常带大蜜斯进宫，大蜜斯深得皇后娘娘的爱好。”
她自从当上县令夫人后，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董氏吃定老爷是孝子，次次都用老夫人作伐子，偏老爷看不透。
嗓子带着沙哑，才说几个字，便呛得咳个不断，乌朵孔殷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眶含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段鸿渐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燕娘, 声音沉痛，略带薄怒，“燕表妹，你身为官家蜜斯, 如何能够说出如许的话，巩姨娘再有不是，自有娘舅和舅母措置，哪是你一个闺中女子能说发卖就发卖的。”
董氏母女下不来台，只能气冲冲地回屋清算东西，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将雉娘完整忘记。
见董氏阴着脸，二妹满脸仇恨，而三妹则惨白衰弱。
监寺昔日里惯会和稀泥，这些上山的夫人们可都是寺中的财主，赵家此次捐的香油钱很多，但忘尘相求，他需求卖个面子。
反倒是心善的二女儿，横眉瞋目，看着就不是良善之辈。
赵燕娘脸略有些扭曲，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段表哥，你莫听一个丫头胡说，我如何能够说出售巩姨娘的话。”
董氏气得发晕，监寺这是在赶她们走。
她缓缓地回身, 松开乌朵的手, 背脊挺得笔挺, 定定地看着他们, 秋水剪瞳中刹时盈满泪水, 倾刻间滚滚而下, 娇弱的纤白嫩手伸出，似羞愤难本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出流出来, 滚落在地上。
这时，忘尘领着天音寺的监寺到来，监寺对着胥老夫人施礼，毕恭毕敬，听到监寺口中的胥老夫人四字，董氏大惊失容，姓胥的老夫人，能让监寺相敬的，只要那闻名天下的胥家。
那边姨娘的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姨娘的抽泣声，和男人安慰的细语声，然后渐不成闻，雉娘闭上眼睛，有人曾说过，女人的荏弱是刺向男民气中的利器，此话不假。
段鸿渐的神采很丢脸，一个逼得父亲姨娘下跪的女子，是多么的放肆，幸亏继母还几次三番地来信，流露想要和赵家攀亲的意义。
雉娘似有力地将头靠在乌朵的肩上，半抬的眼，冷冷地看一眼段鸿渐，伪君子，就他会做好人。
目送主仆二人分开，她才渐渐地回屋清算东西，实在没有可清算的，她自上山以来，如陀螺普通地转着，就没有停歇，承担底子没有打动，直接提起就走。
赵燕娘说着，委曲地看着段鸿渐，段鸿渐却没有看她，见雉娘似有些站不住，想伸手去拉，雉娘身子一侧。
董氏急得大喊，“老爷，你如何能够休我，公爹但是妾身送的终，再说，另有京中的凤娘，那但是妾身所出，若凤娘有一个被休的母亲，你让她如安在京中安身。”
他口中说着阿弥陀佛，满目慈悲，实在心中却在比量赵家所捐的香油钱，值不值得就此获咎，忘尘也双手合十，念着罪恶罪恶，指向赵燕娘，“师叔，就是这位女施主，要在寺中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