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亭淡淡笑了。
“这，也许是奴婢拿错了，奴婢这就去换。”青禾慌乱中打翻了粥碗，在瓷碗破裂的一刹时跌坐到地上哭起来。
那一眼，万水千山，繁华落尽。
虎帐里的大越兵士目眦欲裂。
胡尔汗紧紧拧着眉：“步虎帐另有五千人。”
颍州高大的城墙上排着数不清的兵士，远远看去影影重重，那里都是人。
荣锦棠内心一紧，他踏出大帐，在中间的厅中访问乌鞑使臣。
荣锦棠青着脸昂首，冷冷看着乌鞑使臣。
刺目标鲜血蜇了大越将士的眼，刺痛了胡尔汗一向冷硬的心。
一袭红衣的大越公主被绑在最高处，那鲜红的罗裙随风飘摇，仿佛放飞天涯的鹞子。
颍州是边塞重镇，城中百姓原有十万，后战乱动乱，现在余有三万。
荣锦棠神采严厉，因连夜赶路而怠倦不堪，却还是强撑着主持议会。
胡尔汗一愣，他想了好久才说：“在摘星楼，尚可。”
胡尔汗少年失势，靠的就是足智多谋的呼延亭，现在他肯出言，他不管如何都要听上一听：“国师请讲。”
那一日大婚，她也是穿戴大红的吉服，被他抱到身前打马游街。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信函，抖动手往上交：“我们大汗有约要谈，还望越国天子陛下能当真研读。”
这给了胡尔汗最后的喘气机遇。
大越的护国公主，终究死在了大越之地上。
卓文惠冲他笑了笑，然后回身，头也不回纵身一跃。
次日凌晨，当胡尔汗沉着脸踏入摘星楼，卓文惠已换上她亲手给本身做的那身红衣。
多亏颍州城高大的城墙, 才保住乌鞑最后的残部。
穆涟征嗤笑一声，过来一把扯过信函，当着他的面拆开读起。
这一回哪怕乌鞑的马队再英勇, 也实在抵当不住大越仿佛用之不竭的火铳。
恰是因为清楚，才更难办。
乌鞑没法撑太久，城里没有那么多粮食，现在又是酷寒的夏季，就连取暖都很成题目。
呼延亭沉默半晌，终究道：“大汗，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呼延亭才松了口气。
每至战末，大越火凤卫的确如入无人之境，穿透力极强的火药弹横扫疆场, 乌鞑铁骑也不过血肉之躯, 两月便丧失殆尽，一步一步从汉阳关缩回颍州。
卓文惠擦洁净粥水，蹲到她面前当真看着她。
她心中一疼，没由来的惶恐扰了她的神态，她只感觉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有甚么最不好的事情即将产生。
“借公主令媛之躯，能叫我们冲出颍州，说不定另有翻盘余地，也能够换得一线朝气。”
穆涟征正待要叫人把他拖下去，却不料内里传来惊呼声：“他们把公主绑到了城墙上！”
“蜜斯，我不怕，”她抖着嗓子道，“我真的不怕。”
乌鞑的使臣踏马出城，一起往颍州前大越虎帐驶去。
仿佛流星花落天涯，又似晚梅雨中垂落。
那乌鞑使臣又一颤抖，差点跪倒地上。
他仿佛是没有反对的，也不如何顺从，呼延亭就道：“公主是他们越国的皇室令媛，是太后的亲孙女，他们越国事不成能听任她困于颍州。”
还没等看两句，他神采一变，痛骂一声：“无耻之极。”
呼延亭见他面色和缓，踌躇半晌，还是道：“大汗，不知公主现在可好？”
当年大越能够打出汉阳关，平鲜卑各族, 把颍州变成大越国土。两百年来百姓繁衍生息, 已经完整成为大越的子民。
麾下将军们也很疲累, 却还是道：“大汗, 我们现在只剩两万马队, 大越虎帐就驻守一里以外，我们不管如何也冲不出去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