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娘瞧了眼镇静的孙慧慧，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付巧舌，心中感觉有些难办。
辛娘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仿佛就在耳边：“娘娘年纪大了，也不便利服侍陛下，是以陛下来时多由女人们服侍他，只是比来得宠的秋女人正来小月子，身上不太利落。而其他宫人都是进宫多年，年纪都不算小了，娘娘担忧服侍不好陛下，这才选了你们几个聪明聪明的来。”
她长相堪只称得上清秀，只要一头乌发超卓一些，然陛下并不见有多爱好，她也不过侍寝两三次便被忘了，连淑女都没封上。
辛娘叹了口气，只得把宫中主位们都讲了讲，最后道：“普通有小宫人进宫，都是莲姑姑直接领着分拨各处的，此次她特地领你们去给娘娘存候，实在是有些特别的差事要交给你们办的。”
辛娘看了看笑嘻嘻坐到桌边的孙慧慧，又瞧了一眼站在桌边踟躇的付巧舌，温言道：“坐吧，你不坐大师都吃不成的。”
不过几句话工夫，辛娘已经收敛起脸上神采，重新沉着下来：“谢姑姑提点，辛娘必然不负主子娘娘期许。”
倒是天生丽质了……
她想了想，又带着鼓励和歆羡的语气道：“我没有位分，只能住这里，如果得陛下看重，能封个淑女秀士，便能住三隔间，有两个宫人服侍的。”
宫中的位阶冯秀莲是细心讲过的，不过她说的没那么清楚，只说了上三位、中三位和下三位都是甚么，并未说报酬如何。
辛娘见内里天光大亮，便叮咛小宫人出去领午膳，这边叫她们两个坐到跟前：“你们年纪小，想来还不明白娘娘的意义，吃过饭，我来给你们讲一讲。”
付巧舌被她这一声小嗓子惊扰，一颗心扑通扑通，倒是前所未有地复苏过来。
做了决定，就要一往而前，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吝。
屋里一下子走了三小我，不复刚才拥堵，却也不显得宽广。
她说罢，顿了顿又对王倩和沈安如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这也是为了庇护这些小宫人，她们年纪太小，没有是非曲直，底子不晓得能当上主位到底有多难。
付巧舌死活不肯，倒是孙慧慧推拒两次便应了下来，她家里敷裕一些，这一个月来吃不上荤腥，也是有些嘴馋。
但眼下，付巧舌还来不及想那些事，她只为面前这一关彷徨惊骇。
这事，也是厥后付巧舌揣摩出来的，宫里固然对宫人管的严，但暗里碎嘴也是有的，略微听听谁是皇后推上位的，便能窥见一二。
难怪要这般行事了……辛娘内心策画一二，不免有些等候起来。
当时候隆庆帝也不过知天命的年纪，不想过分驳了皇前面子，就收下了这份“美意”。
以辛娘的身份，也是养不起的。
用过膳，小宫人自去清算，付巧舌和孙慧慧被辛娘叫到里屋，正坐在床边官帽椅上等辛娘训话。
辛娘这里屋更是狭小，一张小火炕便占了大半，火炕边上是两个红木箱子，再边上便是衣柜，其他甚么家具也摆不出去了。
孙慧慧按捺不住镇静，尖声叫道：“真的吗！？”
是的，不管能不能迈过这道坎，不管将来是如何，此时现在，她固执地反复着：我没有错，我不悔怨。
她只感觉面前发黑，看不到任何将来。
付巧舌一听，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这几年里，因着身材大不如前，隆庆帝也很少往前面来，他本来就对女色不很上心，此番更是冷酷了。
冯秀莲点点头，不等小宫人过来上茶便起了身，走到门口对孙慧慧和付巧舌道：“你们便留在女人这，好好听女人话，女人说甚么便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