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来到近前，见他靠在巷墙上，衣衫不整，手中拿着一壶酒，浑身的酒气，倒另有着几分复苏，抬眼看了南宫玉一眼，又闭上眼睛道：“让兄台见笑了。”他并不晓得南宫玉也是堂上的来宾，还觉得只是过路的行人。南宫玉在他劈面的墙边蹲下，道：“无妨，谁都有吃醉的时候。”他蹲下说话是为了表示对季从文的尊敬，没有人情愿和居高临下的人交心。季从文叹道：“兄台不必管我了，就让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吧。”南宫玉道：“但是为了女人？”季从文苦笑一声，道：“我俩了解十年，订婚三年，可来都城不敷两月便已形同陌路，我现在已经不熟谙她了。。。哈。。。真的不熟谙了。。”说罢又吃了口酒。南宫玉没有打断他，悄悄的听着，季从文眼含泪光，难过道：“鄙人家贫，老母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家中积储全都供我读书，但是我这三天连读书的表情都没有，两个月后便是殿试，如果落地怎有颜面回籍面见老母。”说罢又哭了起来，狠狠灌了一口酒。南宫玉沉默了半响，道：“鄙人有两个发起可供兄台挑选。第一，我能够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回籍后修几间屋子，娶一房媳妇，种田孝母，安度余生。第二，忘怀邪念，归去读书，金榜落款，光宗耀祖。你会如何挑选？”季从文愣了愣，酒意全醒道：“你说你能给我二十两银子？”南宫玉暗叹了口气，已知答案，从宋明手中接过银子放在了他的脚下，站直了身子，道：“好好贡献老母，不要再来都城。”说罢再也不看他一眼，回身走了，他以为凡是能够用钱来安抚的人，都是不值得怜悯的。
刚到楼下就见王涵礼一脸奥秘的迎了上来，道：“兄长借一步说话。”二人来到僻静处，王涵礼笑道：“这趟兄长出来的倒快，那赛貂蝉服侍的如何？”南宫玉冷静点头道：“还好。”王涵礼奥秘道：“我刚和那位公公谈过，你可知他来争秀枕的实在目标？”南宫玉道：“莫非不是尝鲜么？”王涵礼点头道：“不是，他是来为皇上选宫女来的。”南宫玉诧异道：“宫女人选都由各省保举而来，哪有到青楼选宫女的事理。”王涵礼抬高声音道：“兄长可还记得‘壬寅之变’么？”南宫玉吃了一惊，环顾了一下摆布，低声道：“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天下那个不知，可与‘壬寅之变’有何干系？”王涵礼道：“自那变故以后，皇上狐疑重重，搬出了乾清宫，长居万寿宫。夜寝时只留意腹寺人服侍，一概宫女不得擅入，半年来没招幸过嫔妃。皇太后焦急，便叮咛司礼监掌印大寺人刘锦从官方遴选绝色宫女进宫侍驾，为的是撤销皇上狐疑，改知己情。刚才那位常公公便是刘锦派出来的‘选美寺人’之一。他挣秀枕的银子实在是给女人的赎身钱，他本意想带冷月姬和赛貂蝉二人进宫，谁知兄长半路杀出，而他经费不敷，就只能带冷月姬一人了。宫女要求处子之身，可惜那赛貂蝉落空了一睹龙颜的福分了。”南宫玉心想进宫是福是祸还很难说，就像壬寅之变的那十几位宫女，皇宫便是她们的宅兆。对于赛貂蝉那样的直性子，进宫还不如留在青楼。王涵礼见他默不出声，还觉得他担忧获咎了东厂，笑道：“兄长无忧，小弟已对常公公解释过了，他说不知者不罪，并不介怀。看来兄长平时办理到位，宫里的公公们对兄长的印象都很好呢。”
“他拿争秀枕的银子给冷月姬赎身，你不是亏大了么？”王涵礼道：“兄长差别，普通宫女进宫都要从杂役做起，而冷月姬会被安排服侍皇上，固然也有其他宫女合作，但以冷月姬的仙颜不难获得皇上的宠幸，若能有幸被封为妃嫔，那她就真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了。”南宫玉道：“那和你有甚么干系？”王涵礼笑道：“想在宫里吃的开免不了要打赏大小寺人和拉拢宫女充为眼线，都少不了用银子，她一个乡间女人，都城无所依托，只要小弟能够帮她。”南宫玉笑道：“这笔策画倒是夺目，如果她真有那么一天，少不了你的好处。”王涵礼嘿嘿笑道：“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小弟要找她好好谈一谈，教教她宫里的端方，明儿一早就要被接走了。”南宫玉道：“那你去忙吧，我也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