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有些含混,睁着一双清润迷蒙的眼睛愣愣看着温云卿,略有些傻气。

“我说恋慕你,是真的恋慕你。”俄然间温云卿幽幽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喧闹而动乱的夜里,竟有股能安稳民气的力量,相思听着这声音,就不再哼唧了。

温云卿愣了好一会儿,才隔着薄被拍了拍相思的后背,温声道:“好人迟早都要被抓走的。”

温云卿也顾不得锅里的粥,用水浇灭炭火,便插好门疾步往魏家药铺走去。常日车水马龙的街上,此时空旷无人,穿过一条巷道,几个身上脏秽的男人从巷口走过,他们手中都拿着刀斧,温云卿身材靠在墙壁上,才没被几人发明。

走到巷口时,温云卿神采一变――相思地点的阿谁院子,院门敞开着,一扇木门耷拉着,仿佛才经历了甚么狠恶的冲撞。冷巷绝顶,十几个男人踹开了一扇门,然后鱼贯走入门内。

“第一次晓得你,是七年前,父亲治痘瘟返来,向我提及云州府魏家的小少爷,年纪比我小两岁,却极聪慧。”温云卿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看着床帘,似是堕入冗长的回想中去:“更奇妙的是,这‘小少爷’原是个女儿家,从出世起就被当个男孩养着,说话做事非常风趣。”

魏家药铺门口,散落着些杂物,一辆水车倒在门口阶下,车上的水桶倒在地上,湿了车下一大片青石。药铺大门此时紧闭着,温云卿敲了拍门,内里无人应对,再敲了几下,中间铺子的门便开了个小缝,铺老板躲在门后看了温云清两眼,然后小声道:“他们家铺里的人都走了,店里没人!”

玉轮升起又落下,清辉洒在屋内泥地上,像是结了一层霜,温云卿从袖中取出银针,在本技艺上几处穴位扎了下去,缓了一会儿才持续道:“我初来韶州府那日,坐在石阶上,瞥见马车顶上坐着小我,那人非常愁苦,想下又不敢,伸了腿又收归去,不知怎的,我竟感觉那人就是我听了很多次的魏相思。”

许是方才的药起了感化,相思复苏了些,看看温云卿都雅的眉眼,又看看本身衣衫不整的模样,脸都憋红了,挣扎好久,问:“你甚么时候晓得我是女儿身的?”

“我少年时候,经常病得只能卧床静养,出不得门,亦见不得人,只能从父亲的描画中设想内里是甚么样的,他总提及你,总提及你,最后我仿佛真的熟谙你见过你普通。”

天将亮之时,相思睡得安稳了很多,温云卿将她的头悄悄放在枕头上,然后去院中打水,石井很深,摇了半晌,才打上一桶水来,然后燃烧烧水,趁这个空档,温云卿检察了一下屋子里外,这本应也是个充足之家,柴米俱足,应当是听闻哀鸿进城后,举家逃出去了,以是这院子才空下来。

相思惊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相思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闻到微微苦涩的药香,闷声道:“他们踹门的时候,我闻声了,怕得要死,好不轻易爬起来躲在床前面,他们就进屋了……”

温云卿略有些无法,却非常有耐烦地解释:“内里加了去燥火的黄连,天然比浅显汤药要苦一些,你忍一忍,喝了烧才气退。”

这夜,温云卿说了很多话,他极少说这么多话,因为不知同谁说,现在说出口,竟分外轻松。

她颦眉,似是有很多烦苦衷。

“你知不晓得……我很喜好你啊……”

“相思!”温云卿吃紧唤了一声,屋内没人应对,他低身看向床底,空空如也。

哀叹一声后,相思认命地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又就着温云卿的手漱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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