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举人却笑了笑,没再接话,他点着油灯回屋拿药,不到半晌,就见他拿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红色瓷瓶,他倒了两丸药递给小叶子,说道:“用温水化开,这会子吃一丸,明早再吃一丸。”

顾三娘没有接小叶子的话,手里没银钱,连病也不敢得,她倒是想撑着去上工,只是如果废弛了身子,受累得还是她和小叶子,歇一日工倒罢了,反恰是少拿一日的月钱,医馆倒是不敢去,因为她们实在没银子。

这一夜,顾三娘睡得极不平稳,她的身子一时冷一时热,到最后竟提及了胡话,小叶半夜里被惊醒,她摸到她娘身上滚烫,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摇醒了她娘,嘴里说道:“娘,你快醒醒。”

秦大娘听出是沈举人,她看到东厢那边也亮起了灯,便回道:“是呀,她得了风寒,已是有好几日呢。”

连续喊了好几声,顾三娘总算迷含混糊的醒了,她喘着粗气,说道:“叶子,你怎的醒了?”

昨夜顾三娘虽说病得含混,但也晓得闺女为了顾问她,整晚都没有睡过,闺女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顾三娘那心头就跟针扎似的,她悄悄擦了一把眼泪,没有再说话。

莫小红连喊了好几声,那小叶子却早已不见人影了。

沈举人说道:“这风寒来势汹汹,千万不能再拖下去了,需尽早看病吃药才是。”

“不消,小月婶娘那屋里要忙的事比我们还多,我本身能找到。”

不一时,朱小月也穿好衣裳过来了,因为顾三娘是个孀妇,她男人秦林不好过来,便留在屋里守着哥儿,只是她来了,也帮不上甚么忙,便只能在灶下帮着小叶子熬煮姜汁。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秦大娘跟焦急了起来,小叶子看到秦大娘也说不好,唬得眼泪直打转,她说道:“秦奶奶,县里的医馆在哪儿,我去请郎中来给娘看病。”

因家里有小儿,沈举人那边经常备着丸药应急,他说:“鄙人家里另有几丸治风寒的药,我这便去拿过来。”

“晓得了。”温水是尽有的,小叶子拿了药,就给她娘化了一碗,她和秦大娘两人合力给她娘灌了下去,又扶着她躺了下去。

从屋里响起几声狗叫,随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小叶子摇了点头,那莫小红悄悄叹了一口气,她回身看了一下,见院里没人,缓慢的拿着篮子装了一些土豆和白菜,说道:“这些你拿归去,叫你娘尽管好生歇着,等身子好了再去上工。”

小叶子记下来了,这会子还早,她先在灶下把热水烧好,接着又打扫屋子,顾三娘看到闺女忙进忙出的身影,内心不由一酸,她说:“如果找不到路,就请小月婶娘跟你一起去。”

今晚为了自家,院子里的大师伙都来帮手,小叶子又是感激又是难为情,她将他们送了出去,说道:“多谢你们,等我娘好了,再好生去感谢你们。”

招来的租户不但是个读书人,竟然还懂医术,何况为人又热情,这对秦大娘来讲真是不测之喜,过日子不免有些头痛脑热,现在有了沈举人,能省很多心。

“站住,别去!”顾三娘叫住小叶子,请医吃药哪一样都要花银钱,她们手里就剩下二两银子,不日就要给秦大娘交租钱,娘儿俩还要用饭,顾三娘是千万不敢脱手里的银钱的。

沈举人文绉绉的话小叶子半懂半不懂的,不过她听沈举人这意义仿佛是有体例,因而赶紧跑了出来,说道:“便利,便利得很!举人老爷,你快来看看我娘罢。”

一个鳏夫大半夜的收支孀妇的屋子,天然是于礼分歧,只是这是救人道命的大事,再说屋里另有旁人,以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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