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之前,顾三娘已跟小叶子和御哥儿交代,不能像在自家那样随便涣散,是以两个孩子规端方矩的,直到瞥见顾三娘点头了,这才站起家。

说罢,她又指着两个丫环,说道:“这是彩云,那是彩霞,她二人照看奶奶和哥儿姐儿的平常起居,如果有甚么做得不殷勤的处所,奶奶固然打发人来叫我。”

仆妇们将顾三娘送出去后,便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人,顾三娘上前对蒋丞相行了一礼,又叫两个孩子给他叩首。

小孩子见完礼,蒋中明指着一个子高挑的妇人说道:“这是镇言媳妇儿。”

既然蒋丞相都说了不消拜见嘉元郡主,顾三娘也乐得躲避这个后婆婆。

蒋丞相又指着屋里除他以外独一的男人,说道:“这是锦言,身边是他媳妇孙氏。”

顾三娘本来要指责他乱动屋里的东西,听了这话,便道:“写得甚么?”

小叶子和御哥儿一起翻着书籍,乐不成支的说道:“我算是晓得了,爹爹吵起架来,那些三姑六婆来十个也不是他的敌手,他骂人的话,都不带重样儿的呢。”

本来是有个前人说了一句‘形无神不存,神无形不立’的话,沈拙便做了个讲明,御哥儿照着上面念叨:“你这个前人真恰好笑,未曾见神,就说无神,实在局促之极,须知大千天下无奇不有,岂能一概而论?”

蒋丞相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嘴角略微带了一丝笑意,他说:“都起来罢。”

顾三娘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不准这么编排你爹。”

且说顾三娘母子搬进蒋府,一日三餐有人专门奉上门,屋里的活计不消她脱手,自有丫环婆子清算,只是有一头,她始终挂念着还在缧绁里的沈拙,现在她身在蒋府,对沈拙那边的景象两眼一争光,这心底就像是长了草似的令人发慌。

顾三娘对她道了一声谢,那仆妇便归去了。

孙氏嘻嘻一笑,她说:“相公在书里看到一个前人调制胭脂的方剂,我摘花儿归去试着熬汁子,如果做成了,就给大嫂也送一些。”

顾三娘也不晓得蒋丞相说的东院在那里,她尽管听他的叮咛就是,那蒋丞相想了一下,又道:“郡主身子不好,你就不必去打搅她了,屋里完善甚么,尽管跟府里的管事说。”

顾三娘对着她福了一礼,她朝那妇人望畴昔,她鼻子高挺,眼窝深陷,眸子是少见的褐色,头发有些曲折,身上虽穿戴罩衫褥裙,显见是外族来的妇人。

走了半日,她们进到一间院子,这院子一看就是先前空置的,院子里栽着一棵梧桐树,梧桐树细弱高大,恐怕要御哥儿和小叶子合抱才气环住,正屋前面有三间抱厦,此时有两个婆子并两个丫环立在门口,她们看到顾三娘,齐齐向她施礼,嘴里说着:“大奶奶!”

接着,就玄乎其玄的写了一段他曾碰到鬼的经历,顾三娘听得忍俊不由,没想到沈拙还会跟前人吵架,她忍着笑意,问道:“这是甚么时候写的?”

御哥儿翻了一遍,书里有很多讲明,多数是沈拙是十二三岁时写的,有的是在驳斥前人说的话,也有的是他非常附和某个论点,凡是他做的讲明,嬉笑怒骂,引经据典,就连顾三娘这个没读过书的,也感觉非常风趣,她听了半日,微微有些失神,仿佛看到有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顾三娘一楞,这奶奶叫得她好不安闲,还不待她说话,带着她过来的仆妇指着两个婆子说道:“这两人一个是柳五婆,一个林婆子,专管屋里的洒扫。”

孙氏回道:“这是常有的事,我们家的宅子,可贵来几小我,前些日子,老爷把相公叫畴昔一顿怒斥,叫他莫迟误读书,这几日,我更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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