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降下，秃顶扔出个文件袋：“张总给你的饯别礼。”内里是撕碎的机票存根，乘机人姓名“张薇薇”——他老婆的本名，航班日期是三天前，目标地成都。陈默俄然想起，老婆的生日是3月15日，和*ST天业的退市倒计时同一天。
《孤勇者》铃声俄然响起，是停业部小林：“陈先生，退市板块确权手续需求在45天内办理，不然……”他直接挂断，策动汽车。钱塘江大桥上，江面货轮的汽笛声扯开裂夜空，陈默看着证券APP里的“卖出”键，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
陈默瞥见对方腰间鼓起的甩棍，强装平静：“我和券商有条约，你们没权力——”话没说完，秃顶揪住他衣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睁大眼睛看看！”屏幕上是他的身份证照片，下方附着《昆明鸿运包管公司债务让渡和谈》，甲方具名栏盖着张金宝的私章。
“操！”他猛捶桌子，震翻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暗红色的水渍在桌面漫延，浸湿了“计谋投资”“事迹承诺”等字眼。10点整，第一笔强平单砸出，持仓量从30万股刹时变成27.6万，成交明细里，“机构公用席位”以0.68元接盘。融资账户余额变成-.19元，这个切确到分的数字，像根细针扎进他的太阳穴。
“张总把债三折卖给我们了。”王瘦子吐着瓜子壳，目光扫过墙上的结婚照，“你老婆在工行上班吧？我们去她单位聊聊，应当很热烈。”
陈默捏灭烟头，火星溅在桌面那张泛黄的《严峻资产重组谅解备忘录》上。两个月前在杭州洲际旅店，董事长张金宝戴着劳力士绿水鬼，拍着他肩膀说：“小陈啊，引进云南矿业的计谋投资后，股价起码翻三倍，你这点融资算甚么？”现在备忘录上的红章还没退色，张金宝却早已逃到温哥华。
2023年3月15日凌晨，杭州滨江区的出租屋里，窗帘没拉严，晨光像把生锈的刀，斜斜切在陈默脸上。他盯着同花顺软件里*ST天业的K线图，二十根绿色蜡烛整齐摆列，像墓碑前的香烛。手指无认识摩挲着MacBook Pro的Touch Bar，这台半年前用年关奖买的电脑，现在键盘裂缝里落满烟灰，Esc键已经被按得凸起。
文件袋夹层里，半张温哥华豪宅物业单滑出，业主姓名拼音“LI JINLAN”，与李姐的实在姓名完整符合。车载播送传来消息：“证监会结合公安部展开‘剿灭伪私募’专项行动，已解冻涉案资金8.7亿元……”
手机震惊，未知号码发来彩信：张金宝在温哥华豪宅前的照片，定位显现“Canada Place”。附带的机器音说：“想要证据链就再转五万，账号……”陈默盯着照片里张金宝的笑容，俄然发明他手腕上戴着的，恰是李姐丧失的绿水鬼腕表。
调集竞价阶段，*ST天业的跌停板封单像潮流般涌来，320万手卖单将股价死死按在0.68元。陈默把空调调到16度，后背却沁出盗汗，脑海里回放上交所《退市新规》细则：持续20个买卖日开盘价低于1元，股票停止上市，没有停息上市环节，直接退市。
陈默的后背撞上墙壁，结婚照里，老婆穿戴工行礼服浅笑，相框边沿还贴着度蜜月时的机票根。他俄然想起，上周老婆说要去成都培训，现在看来，那能够是张金宝安排的“饯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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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把从李姐那儿偷换的检测陈述U盘插进电脑，气相色谱图在屏幕上展开，一条条峰值曲线像极了*ST天业的K线图。“本来他们早就在烧毁证据……”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地下泊车场的黑暗中，俄然有远光灯亮起，刺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