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惊打断对话，匿名彩信发来张照片：凤起路停业部分口，他中午抛弃的农夫山泉桶被装进警用物证袋，封条上的编号“”刺痛眼球。陈默把书塞进卫衣内层，冰冷的纸张贴着肚皮，俄然想起父亲的上海牌腕表也是这般触感。
中心空调的热风裹着油墨味劈面而来，金融区书架上的《缠中说禅》《游资心法》被翻得起毛边，陈默却在最角落的G8区蹲下。指尖划过《1990-2023中国股市风云录》时，带起的积灰在光束中飞舞，像极了ST天业退市时的K线残影。
“要死啊！电梯如何全停在30层！”
零下三度的夜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陈默把外套团成球塞进渣滓桶，暴露内里印着“饿了么年度单王”的荧光黄卫衣。高德舆图显现比来的出亡所是浙江图书馆金融分馆，他踩着积雪疾走，身后传来电瓶车急刹的声响——穿红马甲的身影闪过百口便当店，玻璃门上的反光刺得他眯起眼。
配电室俄然断电，手机在关机前弹出美团弹窗：“您预订的1982年版《证券阐发》已送达凤起路停业部。”陈默摸着册页间夹着的纸条，林国栋的名字上面另有行小字：“老张头的三轮车号是杭A·”。雪粒子打在百叶窗上沙沙作响，他俄然想起白日在停业部瞥见的场景：老张头的三轮车上，阿谁印着“量化模型”的纸箱，编号恰是。
陈默刚要起家，瞥见书架底层暴露半本灰皮书。抽出时霉味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证券阐发》1982年商务印书馆版，订价4.3元。扉页上退色的钢笔字让他呼吸一滞：“赠爱徒建华，牛市生于悲观，善于思疑，死于狂欢。1994.5.18 林国栋”。阿谁在327国债事件中消逝的万国证券首席阐发师，父亲曾在临终前念叨过这个名字。
怀里的书滑落在地，一张泛黄的龙虎榜复印件飘出。手电筒光束下，1995年2月23日的题目格外刺目：“万国证券违规买卖327国债，单日持仓超限额5倍”。后背是草率的钢笔字：“当统统人都在算贴息率时，真正的赢家在算民气——建华，量化模型的死穴在第六章”。
陈默狠砸下行键，电梯显现屏的红色数字蹦跳着，像极了*ST华仪崩盘时的分时图。手机在裤兜猖獗震惊，境外号码的短信带着诡异的节拍感：“钱江新城尊蓝旅店2307房有你的快递”“您中午丢弃的农夫山泉桶已被警方登记”。他猛地回身冲进消防通道，羽绒服拉链刮过墙角的蜘蛛网，楼梯间声控灯在风雪中忽明忽暗。
“身份证。”图书馆保安缩在暖气片旁刷抖音，头也不抬。陈默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扫码时偷瞄身后：落地窗外，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脚扫共享单车上的积雪，行动整齐得像量化模型的机器指令。
安然通道的铁门吱呀作响，陈默借手机闪光灯摸黑下楼，转角处踩到团软绵绵的东西——是件揉成球的红马甲，领口绣着“HS327”，布料上还带着体温。楼上传来皮鞋声，他闪身钻进配电室，后脑勺撞在电表箱上，疼得眼眶发热。
“从后门走。”王阿姨俄然塞来一把老式黄铜钥匙，“东边楼梯监控上礼拜被雪压坏了。”她指指书上的署名，“林国栋当年在这抄了三个月书，走的时候说‘书里藏着327的真比拟消息多’。”
“叮——”
“小后生，闭馆前非常钟嘞。”办理员王阿姨的杭州话带着滨江口音，保温杯上“1992认购证记念”的字样已班驳。她跺了跺老北京布鞋，暖气管收回嗡鸣：“要看抓紧，暖气停了书比雪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