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带着几位少爷入宫领赏了，约莫傍晚才气返来。屋子里的人我都支走了，院子里也留人守着了。贺爷在暗室里，等着夫人呢。”贾蟠家的说道。
二老太太点头，内心头委实恋慕东府的这些小女孩。有做大长公主的祖母，有权倾朝野的父亲。可她的孙女们，倒是有些苦楚了。二老爷因为想要更进一步，天然是但愿女儿都能嫁入高门的。二老太太夙来不管家，很多事儿子也不听她的。看着老太太说一不二，无上尊荣的模样，内心头也是恋慕的很。
两位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熬不住。二老太太穿戴一件绛紫色团兽云纹大毛衫，肥胖干瘪的脸上纹路纵横，固然年纪比老太太小很多，看起来却更衰老一些。她嘴唇发白，明显是累的没了精力。
拜祭完祖宗牌位，又停止了一系列烦琐的法度，日头当空，靠近中午，一应诸事才算结束。
姜采也回屋歇息睡下，等着下午醒了吃团聚饭。
转眼便是除夕。
秦氏提了裙摆，手持一盏琉璃罩的油灯，一节一节踏下台阶。上面竟然是一间石碶的斗室间。屋内床榻、桌、柜一应俱全，竟与府内无异。
贾蟠家的领命去了，犹自不放心的转头看了秦氏一眼。
老太太看她那副不幸兮兮的模样，自是晓得她不过是年青时候苦熬、熬干了心血。她看着荏弱，却实则是个要强的性子。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不知你，就是硬撑着一口气，也不能让人低看了。一应礼数非要做殷勤了，不肯叫人说一个不字。若我说啊，就是太要强了。活了这大半辈子，儿孙合座的，另有甚么看不开的。”
一早东、西二府便都堆积在英国府，由英国公主持开坛祭祖。姜采对着几排祖宗牌位，遵循序齿站在步队中，跟着大师上香、膜拜。住在英国府这么久，她才刚晓得，隔壁府邸里住的是老英国公兄弟的子嗣。
二老太太扯了帕子捂嘴，悄悄咳了一阵，颧骨处出现一阵不普通的红晕。声音干涩，“祭祖本就是我们做媳妇的本分，现在我还能动的了，若真到了下不了床那日，也只能求祖宗谅解了。”
二老太太接了，细细打量着姜采，眼中浮出一丝赞叹之色。“这一年多不见，采姐儿出落的更加水灵了。我们姜府虽是尽出美人儿，采姐儿倒是格外出挑的。如许好色彩的孩子，婚事怕不好说啊。”
老太太此时也蓦地想起西府早逝的姑奶奶，心中一阵欣然。拍拍二老太太的手，“我想着女孩子们，总得要她们有些安身立命的本领。固然应孝敬公婆，体恤夫婿，可也不能全无血性原则。何况，我们家如许的人家，不必攀附高门叫女儿刻苦，低嫁些老是好的，到底娘家有人能撑腰，婆家也要恭敬些。”
“是，叔祖母请用茶。”姜采双手奉上刚斟满茶水的瓷杯。
现在沐恩侯府的老太太与老太太是妯娌，因长年缠绵病榻，妯娌间少有来往。沐恩侯幼时因为受过难，是以行动举止非常谨慎，以修身齐家为己任，将一众子嗣教诲的也是极好。非常独立重生，鲜少费事英国公。两家固然不常走动，但却非常亲厚。每到年节必定齐聚一堂。
秦氏最赏识的就是贾蟠家的做事殷勤，忙忙点头，叮咛道，“你也去内里守着吧，别叫任何人出去。有人来寻，只说我睡下了。”
老太太瞧她的模样，自知她是身材熬不住有些累了。便叮咛人去将屋里清算一下，服侍二老太太进内阁里歇息。本身也在暖阁里躺了下来。
二老太太神采暗了暗，“若不是年青时候不懂事，礼数做的不周，也不至于……”说着，便觉有些哽咽，眼眶温热，扯出一丝笑来摆摆手，“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