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如何?”

她面前这一幕,真是好不惊悚。

陆麒阳理好了衣裳,正了衣领,又变回了身份高贵的世子爷。他有几分迟疑,谨慎问道:“那金娘和婉儿,还在房间里头?”

“陆麒阳,你不是向来都讨厌我么?现在何必来带我走?”

说罢,陆麒阳取出了甚么,朝她手腕上一扣,原是个款式颇具古意的玉镯子,水头极润,只是镯身里藏了很多藐小裂缝,像是夏季快融的冰面似的。不过,这细细碎碎的裂缝上掐了些金丝,瑕不掩瑜,反而显出几分流浪破裂之美来。

“那梦里,我嫁了人……”

她的手臂从榻上垂下,那旧朝皇后的镯子又顺动手腕落了下来,盈着一片温润的玉色。

“嫁的不是我罢?”陆麒阳调笑道,“定然不是我。”

“不要银子。”陆麒阳笑得利落,道,“爷不差钱。”

“唉哟!这得要多少银子?”那老头儿面露忧色,口中却惊道,“小兄弟,老头儿我可付不起这钱。”

沈兰池点了两个女人,一个叫做金娘,擅弹琵琶;另一个叫做婉儿,能出妙音。她二人虽有一手好技艺,年纪却已二十好几了。似乐坊北里这等处所,容色渐去者常常落不得一个好了局;但凡是贱籍娘子,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嫁人,便是本身赎身而去;像她二人如许还是留在飞仙坊里的,实属少见。或许是希冀着客人早日将本身赎出去,改个良籍,金娘与婉儿对陆麒阳是十二万分的热忱。虽是早该做娘的年纪了,她二人却不伏输,还是声音娇娇俏俏、眼波撩撩绕绕,浑身皆是风情。

沈兰池虽作男装打扮,但谁都能看出她是位女子。看在银钱的份上,金娘与婉儿只假装没发明。可女子毕竟不能替她二人赎身,因此她俩规端方矩地坐了归去,并无替沈兰池喂酒的意义。

“你猜,我嫁的人是不是你?”她起了身,一边笑着,一边散慢道。

“你嫁的不是我。”

说罢,他便跟着沈兰池一同回房间里去了。

“我叫人家走了。”沈兰池答。

很可惜,陆麒阳一句都没答复。他稳稳铛铛地坐在小圆凳上,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也一动不动,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神采,就像是被亲爹镇南王逼着背书似的。

“如何?”沈兰池问,“但是我的手劲太小了,爷您不对劲?”

陆麒阳为了回避房间里那二位姐姐,还真是捐躯颇大。

沈兰池感觉这话有些耳熟。

“你这是做甚么?”沈兰池微惊,道,“如何跑到人家院子里劈柴来了?”

沈兰池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宫里碰到陆子响那日,他手头正在细心检察的镯子。当时她就听陆子响说了,这镯子是陆麒阳找来的。未推测兜兜转转一圈后,这镯子终究还是进了她的包裹。

陆麒阳不说话,只是把眼睛给阖上了。

眼看着两盏小金杯凑到了他面前,两位姐姐抢先恐后地要喂他喝酒,陆麒阳倏忽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口中干涩道:“小爷去……去……出恭。”

“……”陆麒阳微舒了口气。继而,他面色一改,冷嗤一声,道,“叫她们走做甚么?小爷还没玩够呢。”

巴不得真的厌了她?

两位姐姐一声更娇似一声,只盼着世子爷能给个覆信。

说罢,他沉着脸,后退着近了门,随即便嗖得窜了出去,只留下沈兰池与那两位娘子面面相觑。

“爷,奴再为您弹一曲?”

“我巴不得……我巴不得我是真的厌了你。”

“等――且慢!”陆麒阳立即道,“叫她们交来回回的跑,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让她们好好歇着便是了。由你来服侍小爷我,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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