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玉版,纣令胶鬲索之,文王不予,费仲来求,因予之。是胶鬲贤而费仲无道也。周恶贤者之得志也,故予费仲。文王举太公于渭滨者,贵之也。而资费仲玉版者,是爱之也。故曰: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

王寿负书而行,见徐冯于周涂,冯曰:事者,为也。为生于时,知者无常事。书者,言也。言生于知,知者不藏书。今子何独负之而行?因而王寿因焚其书而儛之。故知者不以言谈教,而慧者不以藏书箧。此世之所过也,而王寿复之,是学不学也。故曰:学不学,复归世人之所过也。

#5『言』字为『方』字之误,据陈奇猷说改。

白公胜虑乱,罢朝倒杖而策锐贯顊,血流至于地而不知。郑人闻之曰:顊之忘,将何为忘哉。故曰:其出弥远者,其智弥少。此言智周乎远,则所遗在近也,是以贤人无常行也。能并智,故曰:不可而知。能并视,故曰:不见而明。随时以发难,因资而建功,用万物之能而赢利其上,故曰:不为而成。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御坐而与王隐曰:有鸟止南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子释之,不谷知之矣。处半年,乃自听政,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六,而邦大治。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庄王不为小害善,故有大名。不蚤见教,故有大功。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声。

楚庄王欲伐越,杜子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见百步以外,而不能自见其睫。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蹻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故知之难,不在见人,在自见。故曰:自见之谓明。子夏见曾子,曾子曰:何肥也?对曰:克服故肥也。曾子曰:何谓也?子夏曰:吾入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繁华之乐又荣之,二者战于胸中,未知胜负,故曜。今先王之义胜,故肥。是以志之难也,不在胜人,在自胜也。故曰:自胜之谓强。

#3此处脱『朴』字,据陈奇猷说补。

#1此处脱『宜』字,据陈奇猷说补。

越王入宦于吴,而劝之伐齐以弊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之于江、济,强之于黄池,故可制于五湖。故曰: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晋献公将欲袭虞,遗之以璧马。智伯将袭仇由,遗之以广车。故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起事于无形,而要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处小弱而重自大,谓损弱胜强也。无形之类,大必起于小。行久之物,旅必起于少。故曰: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欲制物者于其细也,故曰:图难乎于其易也,为大乎于其细也。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故曰: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此皆慎易以出亡,敬细以弘远者也。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闻,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欲治不病觉得功。居旬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该。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旬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疾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该。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旬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令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在肌肤,鍼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何如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令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医之治病也,攻之于腠理,此皆争之于小者也。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曰:贤人蚤处置焉。昔晋公子重耳出亡过郑,郑君不礼,叔瞻谏曰:此贤公子也,君宠遇之,能够积善。郑君不听,叔瞻又谏曰:不厚不若杀之,无令有后患。郑君又不听。及公子返晋邦,举兵伐郑,大破之,取八城#9焉。晋献公以垂棘之璧假道于虞而伐虢,大夫宫之奇谏曰:不成。唇亡而齿寒,虞、虢相救,非相德也。本日晋灭虢,明日虞必随之亡。虞君不听,受其璧而假之道。晋已取虢,还,反灭虞。此二臣者皆争于腠理者也,而二君不消也。但是叔瞻、宫之奇亦虞、郑之扁鹊也,而二君不听,故郑以破,虞以亡。故曰: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谋也。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觉得象箸必不加于土鉶,必将犀玉之杯。象着玉杯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于茅舍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临酒池,纣遂以亡。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故曰:见小曰明。勾践入宦#10于吴,身执兵戈为吴王洗马,故能杀夫差于姑苏。文王见晋于王门,色彩稳定,而武王擒纣于牧野。故曰:守柔曰强。越王之霸也不病宦#11,武王之王也不病詈。故曰:贤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无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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