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自个儿人，求啥子见。”韩秀峰放下刚从架子上取下的书，带着崔浩走出版房，看着站在二堂通往内宅的小门边的陈崇砥笑道：“亦香兄，你来得好快，刚才因为送吉翰林迟误了，劳烦你再等会儿。”
“啥求不求的，有何事但说无妨。”韩秀峰迎上来笑道。
来前觉得河营跟健锐营一样，要自备战马盔甲乃至兵器，还花了八十多两买了匹马，想到这马吃得比人还多，一个月要花两三两银子买马料，佟春冷冷地说：“溜甚么溜，给爷牵去卖了。”
说曹操，曹操到。
正不晓得该说点甚么好，马夫把马牵到门口，谨慎翼翼地问：“少爷，您要不要溜两圈，您如果不溜，小的就把马牵归去了。”
“去吧，只要有人出价就卖，但不能给爷卖亏了。”
“怪我怪我，这事怪我！”韩秀峰拍拍他胳膊，一脸不美意义地说：“亦香兄，那三位幕友与其说是你聘的，不如说是你帮我韩秀峰聘的，毕竟他们现现在全在帮手你办理营务，那些书办更是如此。”
而在固安为官，少不了本地士绅帮衬，以是韩秀峰并不恶感吉云飞如许的举荐，亲身出衙送走二人，便让大头和吉大吉二清算行李搬场。
如果不谈银子的事，张四这番话还真有几分事理。
“韩老爷，瞧您说的……”
吉云飞固然没说甚么，但韩秀峰早就猜出他这趟固安之行十有八九是为这个举人门生来的。乃至能设想到云举人过几天便会拿驰名帖和经历再次拜见，恳请来军中效力。因为皇高低过旨，在乡举人办团练或在军中效力有功的，只要有督抚的保举便可交吏部需次（遵循资格顺次补缺），如有大功乃至可尽先补用。
陈崇砥没想到韩秀峰竟如此好说话，正筹办躬身称谢，韩秀峰话锋一转：“对了，公账上不是有一万多两吗，待会儿帮我把从上海采办洋枪火药和铅子的账报了。办枪的银子那会儿是管日升昌借的，利钱要给多少我记不大清，转头你问问觉明。”
这是公事，何况前几天特地探听过，洋枪确切不便宜，陈崇砥不以为顶头下属会虚报，仓猝躬身道：“韩老爷放心，下官待会儿就去办。”
“谢韩老爷体恤，说到底只能怪下官痴顽，虽懂官需自做的事理，可离了幕友和那些书吏营里这一摊事还真对付不过来。”
“四哥，嫂子不晓得哪天赋气来，为啥急着搬？”大头一边清算一边不解地问。
……
佟春可不想去静海平乱，更不想战死疆场，阴沉着脸道：“你是说爷应当找个由头先回京？”
“佟老爷，小的算看出来了，您好不轻易谋上的这缺不但真没油水，还凶恶的很！您得从速设法儿，可不能真依韩老爷的去静海效力。上战阵可不是儿戏，刀枪无眼，您真如果就义了，让小的到时候如何归去交差？”
韩秀峰话音刚落，崔浩就跑出去躬身道：“禀东翁，陈崇砥求见。”
“身为营官，我得作榜样，不能让人家住在外头，我自个儿住衙门，”韩秀峰把书放进箱子，又转头道：“再就是陈崇砥和崔浩他们全返来了，他们部下另有十几个书吏，营里的来往公文、赋税支应，军需报销，要办的公事堆积如山，不能没几间公房，更不能没几间库房。”
一口一个就义，佟春气得牙痒痒，可又不敢发作，因为张四固然只是个伴计，但他的店主倒是外务府的一个大爷，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仆人，现现在欠人家银子本就理亏，可不能再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