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爷又忍不住说：“志行贤侄，你仕进之前在巴县呆的时候不算短，必然晓得他们斗来斗去斗了上百年，应当早见怪不怪，何故如此担忧？”
“好好好，我不开口了，你们聊你们的。”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孙五爷一边表示他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志行贤侄，你姑父早跟我说过，说你筹算把娃送我家去。这事倒也不难办，只是……只是……”
“仍在械斗，每天都在死人。”
“志行，让你操心了。”
韩秀峰揉了一把脸，接着道：“幸亏我巴县乃至全部重庆府的客家人不算多，但前车之鉴摆在那边，我等不能不防。如果任由本地士绅跟八省客商斗下去，别说防堵长毛和贵州的贼匪了，恐怕自个儿会先乱起来。”
“姑父，秀峰觉得有曾大人和胡大人管束，长毛溯江而上的能够性微乎其微，毕竟比拟湖广我四川虽富庶，但真如果攻入四川他们很轻易被断后路。”看着段大章如有所思的模样，韩秀峰接着道：“更何况洪秀全等匪首正苦心运营江宁，分兵北犯也好，调集重兵攻占武昌也罢，满是为了保江宁，应当不敢把战线拉太长，应当不敢孤军深切我四川。”
“可夔州那边要防堵长毛，我重庆府南边的几个州县一样要防堵贵州的贼匪，难不成他筹算将如此重担交给重庆知府和綦江知县？”
离京这么久了，并且少说也要再过两年才气回京，韩秀峰不以为还能有之前那样的圣眷，以是说话做事都很谨慎。
段大章没想到长毛之以是做大竟有“土客之争”的启事，沉吟道：“早传闻过福建、广东和广西民风彪悍，没想到真会动不动械斗。”
韩秀峰顾不上开打趣，仓猝整整衣裳躬身道：“秀峰拜见姑父大人！秀峰回籍已有半个多月，直至本日才来拜见，还请姑父恕罪。”
“好的，秀峰就跟您老说说。”
“老五，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段大章哭笑不得地问。
“又不是外人，何必搞那么见外。”段大章接过礼单，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还叫没筹办，这些满是老夫想买也买不着的奇怪东西，必然花了很多银子吧！”
段大章正筹办开口，韩秀峰便拱手道：“天下不承平，贼盗四起，江北跟巴县一样鱼龙稠浊，很难说会不会有贼盗起歹心，以是秀峰觉到手中有枪心中才不慌，有十来杆洋枪看家护院总比让家人们用棍棒强。”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想瞧吧，给你瞧瞧。”段大章不想当着长辈面跟他辩论，干脆从袖子中取出礼单。
段大章不敢想像那惨绝人寰的气象，凝重地说：“难不成绩没人去都城提告？”
“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我感觉他在走前必然会有所安排。”
段大章很欣喜也很欢畅，带着他去内宅拜见老伴儿，陪着他跟老伴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把他带到花厅。
不等韩秀峰开口，段大章就忍不住笑骂道：“为老不尊，也不怕长辈笑话，亏你还为人师表呢！”
前几天“日升昌”巴县分号掌柜特地去了趟走马乡间，送去一箱贴着封条的信函和邸报，论都城和两江、湖广乃至两广等地的动静，韩秀峰比川东道曹澍钟和重庆知府杜兴远都要通达，就这么从朝堂上的窜改一向说到两江和湖广的战局。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有些猎奇究竟有啥东西，能奇怪到在巴县想买也不必然能买着。”
段大章愣了愣，旋即扶着他的双臂感慨万千地说：“恕啥子罪，百善孝为先，你是回籍丁忧的，天然要把家里的事安排安妥才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