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送了。”
席伊炳很清楚想在河营站稳脚根，就得跟面前这些丘八搞好干系，赶紧道：“韩老爷，要不由营里来筹办，恰好营务处的心红纸张银另有些节余。”
举人出身的候补同知都这么说了，出身本就不好并且拖家带口的李辉等人还能说甚么，只能跟着躬身称谢。
“种地咋了，我一样租种了五亩。”韩秀峰紧盯着他，淡淡地说：“四位如果情愿接着租种，那上半年的收成得拿出一半给永祥他们，毕竟种子是人家买的，肥是人家施的，草是人家锄的，不能因为不种了上半年的收成绩没人家的份儿。”
“行，下官这就去筹办。”
……
“如何也得办七天。”陈虎嘀咕道。
席伊炳楞了楞，赶紧拱手道：“禀韩老爷，张把总属病故并非阵亡，按《户部军需则例》，家眷可领恤银三十两。”
“韩老爷，病故跟阵亡欠比如。”
陈虎走到公案边翻开包裹，取出一沉甸甸的荷包道：“就百十来银子、一千多文钱和几身衣裳。再就是垫在他身底下的被褥，不过等棺材做好了收敛时褥子在要垫在他身子上面，被子要盖在他身上，以是不能算。”
男儿有泪不轻弹，陈虎再也节制不住了，转头看着张庆余的尸身哭喊道：“老张，你狗日的闻声没有？有韩老爷这句话，别说你，就算这会儿让我去死，我死也瞑目！”
“就三十两抚恤银子，没别的了？”韩秀峰诘问道。
“才这么点？”
不等韩秀峰开口，陈虎就孔殷地说：“四爷，庆余有个弟弟。”
“别谢了。”韩秀峰一把拉起陈虎，转头看着张庆余的遗容道：“庆余不但是你兄弟，一样是我韩秀峰的兄弟。”
回到祖家场，赶到守备署大堂，吉二从村里请来的两个专门帮着筹办白事的白叟，正忙着帮张庆余的尸体刮脸、擦身子、梳辫子、穿衣裳……吉大找来的六个木工正在院子里做棺材，王河东等兄弟蹲在门口烧纸。
他们跟张庆余是过命的友情，韩秀峰不以为他们会贪张庆余的东西，接过荷包掂了掂，转头问：“席兄，像张把总如许的武官，按例支属能领到多少抚恤银子？”
席伊炳刚躬身领命，陈虎又谨慎翼翼地说：“四爷，卑职跟席老爷探听过，晓得只要二两烧埋银子，这丧事如果办简朴点，二两也勉强够。可儿活一世，不能就这么简简朴单，以是我们几个筹算凑点钱，多请些和尚羽士来，好好超度一下。”
“能够去找左营千总陈虎，也能够去找右营千总王河东。营里的米面粮油是分发到各营各哨的，以是诸位想借的话只能去找他们。”韩秀峰顿了顿，又转头道：“陈不慌，先送四位老爷去营里安设。”
韩秀峰最见不得大男人哭，摸了摸发酸的鼻子，凝重地说：“你们先忙，我先归去，有啥事去河厅找我。”
韩秀峰又转头问道：“席兄，你有没有查阅过张把总的经历？”
高云峰暗叹口气，把行李交给老伴儿，小跑着迎上来躬身道：“禀韩老爷，云峰……云峰正筹算先去村里找个处所落脚呢，没曾想一来就又遇着了您。”
“谢四爷！”陈虎冲动不已，仓猝躬身称谢。
下午在道署门口看过他的名帖，韩秀峰晓得的他字，拱手回了一礼，看着他身后问：“季岳兄，就嫂夫人来了，没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