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下流多为平原凹地,少山多泽,唯有盱眙北倚丹山,南临龟山,而塞城居中,扼守淮水入洪泽的水道,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夜,太子刘彻召了公孙贺入宫,将密旨和虎符交到他的手中,又是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两地相距数百里,天然不能徒步而行,羽林将士们干脆在途中顺手剿了几伙山贼匪贼,夺了车马,换过装束,方才快速而行。
中原诸侯现在对朝廷甚是顾忌,生恐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个,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在各郡县运营多年的世家权贵,其盘根错节的好处纠葛乃至会影响到大汉朝堂的诸多重臣。
盱眙城位于淮水南岸,洪泽侧畔,乃是淮阴之地的重镇。
齐山沉吟半晌,出言问道:“可曾查出水匪的粮食是从那边运来?”
刘彻不由松了口气,缓声建议道:“父皇无需过分忧心,既能用卑禾候行那以羌制羌之侧,无妨再来个以匪制匪。”
刘启全然会心,不由发笑道:“你是说,让公孙贺领着羽林卫去做水匪?”
将官颌首道:“水匪粮道已查明,乃是经过邗沟水道从广陵运抵临淮周边郡县。”
吴王刘濞虽已伏法,吴太子刘驹倒是投奔了闽越国,且被闽越王邹程奉为上宾,两人狼狈为奸,豢养浩繁水匪,乘机造反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奉旨为匪?
“恰是此人。”
只要不殃及无辜百姓,对水强盗寇便能随便措置,还能劫夺某几家中原富商的货船,且统统斩获尽皆不消上缴。
为免耗时太久,他命两屯的十个什伍尽数分离,由各自什长带队,轮番刺探沿岸的水匪寨子,不竭相互瓜代。
刘启不由扬眉:“公孙贺?公孙昆邪之子,羽林校尉么?”
刘彻颌首,复又道:“羽林卫常是练习凫水泅渡,水性纯熟,且齐山此番沿淮水而下,也是让羽林卫尽皆乔装水匪,方才入得诸多水寨查探,从未暴露马脚。”
“父皇息怒,这五大郡虽藏匿有很多水匪,却并非皆因各郡太守渎职。”
他当真的聆听完刘彻的训示,沉吟半晌,复又将一些不甚清楚的处所低声提出,细心请教及确认,生恐有所疏漏。
将官也晓得事关严峻,沉声问道:“大当家,我等此后该如何行事?”
刘彻摇了点头,阴笑道:“水匪大多是逃亡之徒,不似瓦素各那般好掌控,不过二姊常向儿臣告状,说太子中庶子公孙贺一身匪气,看着便不像端庄人……”
自打中尉张汤从雷被嘴里拷问出水匪的诸多秘闻后,齐山先是率麾下羽林卫偷偷剿了一个水匪寨子,便是换了水匪的打扮,乘着轻舸快船,沿淮水逆流而下。
“哦?”
公孙贺的眼睛愈发明亮起来,脸上暴露讶异和欣喜急剧交叉的奇特神采。
刘彻苦口婆心的劝道,中原诸侯已是被绷紧的弓弦,若再稍稍用力,怕是便要绷断的,会伤了手的。
光盱眙县郊便超越三千水匪,那面前这广袤的洪泽以内,又藏着多少?
秦末之时,项梁拥立楚怀王熊槐之孙熊心为王,以图号令天下,便是定都在这盱眙城。吴楚之乱时,吴王刘濞更是在盱眙囤积数百万石粮草,集合七国叛军。
齐山正望着湖面入迷,便有将官前来禀报:“大当家,前去盱眙县郊刺探的兄弟们返来了,经细心查探,盱眙境内的水匪为数甚众,不下三千人。”
有子如此,宗室幸甚,社稷幸甚!
刘启眸色微亮:“哦,你是说再暗中搀扶个水匪头子?”
(PS:汉初的黄河尚未夺淮入海,故而淮水是有入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