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珮卡楠愣怔半晌,随即抬头大笑,与其说是调侃季籍,倒不如说是自嘲的笑,笑自个怎的没早些想到,汉廷之以是如此大费周章,本来竟是想借刀杀人啊。
季籍虽是头皮发麻,倒是面不改色道:“恕我直言,大王何必如此在乎那小小的狮子国,若你我两国真能交好,大王想借我大汉之力,篡夺更大的国土,也不是甚么难事。”
“猖獗!”
季籍亦是深悉民气,登殿拜见是颇是谦恭,没摆出甚么倨傲模样,倒非是怕掉脑袋,死国没甚么大不了,只怕触怒了注辇君臣,反是坏了陛下的运营。
注辇王喀珮卡楠此番访问汉使季籍,没摆甚么大阵仗,王宫大殿内除却侍卫,就仅余数名重臣,毕竟是被逼无法才访问他的,终归落了下乘,喀珮卡楠身为人君,在众目睽睽下,必是拉不下脸来与季籍好言相谈的。
季籍倒是毫无惧色,持续出言道:“大王乃是贤明有为的君主,我才敢直言相劝,我大汉天子在国书里已说得明白,你我两国非友即敌,是友是敌,全在大王一念之间罢了。”
如果此时应下注辇王,坏了大局,他季籍怕不得要落个枭首夷族啊?
喀珮卡楠又是沉默不语,倒是展开半眯着的眼睑,不再粉饰双目中的凛冽杀意,冷冷的谛视着玉石台阶下的季籍。
这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竭应战大王的耐烦啊!
“呵呵,便如巽加人这般么?”
喀珮卡楠抬手重重拍在王座的扶手上,沉声喝道。
“多说无益,你大汉既是成心襄助巽加人挞伐我注辇属国,就休要再谈两邦交好之事。”
“大王此言亦是差矣!”
“大王又想岔了,巽加此番出兵征讨狮子国,实非意在开疆拓土,而是诸位婆罗门圣僧意欲洗濯叛族叛教的僧伽罗人罢了,巽加王是抵不住诸位圣僧的拜托,才承诺劳师远征,却也仅遣来两万兵马。”
季籍忙是出言解释道,说的也不算是谎话,虽说少不得有大行丞窦蟠的鼓动,然出面“请”得神谕,逼着巽加王案达罗迦出兵的,也确切是浩繁的婆罗门僧侣贵族。
季籍晓得注辇王城府甚深,此时他若故作不知,反倒会被喀珮卡楠抓住话头,不竭的逼问呵叱,倒不如明着说,既然喀珮卡楠主动召见他,那明摆着就是心有顾忌,不敢杀他,免得和大汉愈发反目。
季籍官居行人令,直属于掌身毒诸国邦交的大行丞窦蟠辖下,跟着窦蟠驻在巽加都城已稀有年之久,惯常与轮驻仰光的海军将士打仗来往,偶尔还送些身毒特产去犒军的,彼其间的共同天然默契得紧。
汉军当然刁悍无匹,然有些仗能免则免,没需求支出无谓的捐躯,依着天子陛下的运营,不但不会真的对注辇国脱手,实则连必得征讨的百乘王朝,都不会让汉军充当主力的。
喀珮卡楠倒是不知汉人谋算,见得季籍登殿,不待他行完礼,便是出言痛斥道:“本王且问你,你大汉边是遣使递来国书,想与我注辇国缔交修好,却又怎敢出动数百战船犯我海疆,戮我军民?”
天下另有这等功德?
季籍仿似个听不出好赖的愣头青,毫不游移的颌首应是,却又随即意味深长道:“然若注辇与我大汉亦为兄弟之邦,那便是难分亲冷淡近了,或许你我两国更加靠近,也犹未可知啊。”
喀珮卡楠两眼微阖,下认识的用手摩挲着王座的金扶手,淡淡道:“怪不得你大汉战船会帮着巽加载运雄师,挞伐我注辇的属国啊。”
“确是如此!”
倒非甚么了不得的战略,恰是汉廷在身毒诸国用顺了手的“以战逼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