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处理,一行人才分开郡府,行往褚季野位于秦淮河南青石巷的家宅。但是在到了其家四周,却看到有一众豪奴早将褚家不大门庭围个水泄不通。

他看一眼默立在一旁垂首不语的仆人,又看了看神态亦不乏焦炙的褚季野,蓦地将牙一咬,迎上尽是驯良笑意的任球,拱手涩声道:“所谓贤能,实在受之有愧……”

听到这话,杜赫赶紧又见礼道:“有劳任君了,任君实在不必再繁礼相邀,如果沈郎有暇,赫随时可往拜访。”

杜赫听到这话,神采已是大喜,不过想到自家所招惹的是何流派,不免又有几分游移:“我家人所伐林木,乃是南顿王苑中之物……”

“季野兄所言恰是,我今后绝对不会再犯此等弊端!”

杜赫苦笑一声,先对褚季野长施一礼:“季野兄,我情意已决,怕是要孤负贤兄拳拳美意。我本劫后苟活,若无这些存亡相随家人护佑,岂能有命南下此乡?他们不以我愚鲁不堪而轻弃,我岂能是以而见疏!若为此禽兽之态,余生只怕都难放心!”

褚季野答复道:“长居于外毕竟不便,道晖眼下正居我家中。”

见杜赫要张口回绝,刘长又说道:“我家郎君有言,男儿不成居无所,寄人篱下,久而伤志。杜君之才,足堪此居,如果回绝,乃是自轻,贤者不取。”

是放弃那些忠仆们去邀取名誉继而重振家业,还是顾怀旧情、拼却出息不要而去求对方脱手互助?

沈家来人极多,加上杜家本来的部曲,很快便将杜赫的行李都装上了车。旋即一行人便行出了青石巷,转往城南长干里。

杜赫还迟迟未决,褚季野却不好让任球久候,行上前去对任球说道:“有劳任令久访,我与杜道晖确是通家世好,其人出身京兆大宗,家学传承渊源深厚,于北地素有才名。不料甫一渡江便得沈郎青睐,也确是颇感幸运。我身边这一名便是杜道晖了。”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惊,还道是南顿王心中不忿派人前来挑衅,赶紧仓促行上。

杜赫听到这话,身躯顿时一颤,旋即便僵在了原地,神情变幻不定。那位沈郎固然没有发来请柬,但却派公主府家令亲身来聘请,可见对他的正视,必定是他投献之书获得对方的赏识。

“不管何人流派之物,以草木而刑罪于人,都是不吉。杜君家人现在但是在郡府当中?”

任球又作体贴状问道,同时留意杜赫神态的窜改,稍后归府后都要向沈哲子详细汇报。

任球点点头,如有所思的登上牛车缓缓分开。

杜赫听到这话,神态更是惊奇,一方面惊奇于沈家的考虑殷勤,一方面则是震惊于其手笔之豪放。现在他对都中物价很有体味,如长干里这类繁华之地,如此范围宅院起码要在数百万钱往上,并且还要等候很久才气比及买卖。

褚季野见杜赫神情纠结已是堕入两难,心中不由一叹,作为好友,他有任务提示杜赫三思而行,但却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对方做出决定。

说罢,他不再理睬褚季野,而是望着任球持续说道:“所谓贤能,实在受之有愧。沈郎青睐相待,此誉我实在不敢轻受。烦请任君归府转告沈郎,借使沈郎感觉杜赫尚堪一用,惶恐拜请沈郎能施援手,助我家人脱出囹圄?”

又闲谈几句后,任球笑语道:“如此我便与杜君商定,本日尊府另有小事要理,择日定会再过府相邀。如果杜君没有贰言,我便归府复命了。”

杜赫闻言后神态便有几分局促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复道:“此节虽是难于开口,但也不敢人前隐恶。我轻身渡江,资用即将告罄,家人不忍见我市易先人遗物,因此于都中盗伐林木以取资用。行迹虽劣,心迹倒是赤纯。此事皆因我才不敷自主,却非家人惯行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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