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半卧在行军榻上,脸上还残留着稠密的倦色,随其身躯扭动,四肢骨骼都如铁索贯穿普通的疼痛。这痛苦又令他忍不住低吟一声,但思路却复苏了一些,抬手推开想要上前搀扶的亲兵,视野则落在了儿子身上,嘴角微微一颤,毕竟还是没能笑出来:“辛苦我儿了。”

但是恰是因为这点错估,让王舒没有对寻阳这一缝隙予以充足的正视,让荆州军得以长驱直入,予他致命的打击!

布条上内容很简朴,只是写了江州刺史王舒不能安民靖土,台阁训令召其离任归都。荆州刺史陶侃定乱有功,暂掌江州。

目睹父亲神采转为乌青,王允之赶紧开口道:“父亲少忧,我马上集众南往临川,请父亲临时忍耐,待到了临川再作长养……”

咳嗽很久,王舒才略有松缓,只是呼吸更加混乱起来,他反手抓住儿子手腕,惨笑道:“当下之局,深猷感觉该要再如何做才气化解此厄?”

“使君……”

王舒勉强饮了一口苦涩汤药,滚烫的汁液顺喉而下,仿佛真有一股药力满盈在遣散他四肢百骸中的病痛。他闭上眼回味少顷,继而脸上便闪现起自嘲笑容:“老病已不堪用,若非我儿舍命救出,昨夜营乱已是丧命……”

“深猷不必如此对待你父,这不是甚么耻辱的事。你要记得,凡有大谋,需求因众成事。凡有一二建立,绝非一人之功。为父所为,不过是做了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这一点,你要多学一学沈家那小貉子。凡事勿仰于人,凡事又皆仰于人,此中之分寸,足堪平生去标准……”

得知王舒的死讯,沈充还在自鄱阳行往豫章的行军路上。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候,王允之才仓促自帐内行入,手里攥着一根尽是笔迹的长布条,入帐后递给父亲,涩声道:“先时对岸轻舟射来,眼下已经传遍军中,收缴不起……”

庾条出列领命,心内则不得不感慨,看人家用的这个词,跨境贼众,可不是江州所属。另有俱被收编,以是犒军的时候可不要忘了这一份。这段时候跟在沈充身后做事,他才算是见地到都中沈哲子石头都要攥出水的天赋是那里传来。

王允之听到这话,双肩已是蓦地一震,两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父、父亲……”

王允之腔调略有沙哑,并未奉告真相。昨夜子时,本来谍报中尚在建昌驻留的荆州军俄然呈现在豫章大营外策动夜袭,这直接引发了大范围的营啸,混乱之际,王允之只来得及带领精锐亲信将父亲抢救出来,一起南奔,沿途又招揽一部分乱卒。

王允之闻声后神采蓦地一变,抬手一挥,几名亲兵上前将王舒庇护起来,他则敏捷起家,行动间甲衣已经披挂整齐,仓促行出大帐。

在顿时思忖很久,沈充毕竟不甘心就此转回鄱阳,憋了半天赋说道:“江州今次之乱,实在所害太深,竟然王处明这类人望高选都饮恨西南。难怪豫章羊彭祖穷奔入郡,乞我来援。陶公既然已经入镇,想必也已定乱。但我也是受羊彭祖所请,总不好未至即归,礼应送之归镇。”

沈充与庾怿连袂入拜,看到棺木旁木但是跪的王允之上前恭敬施礼,沈充便对庾怿低语道:“此子悍而奸深啊!”

王舒接过那布条垂首一览,眸中已是闪过厉色:“这是要将我父子俱置死地!”

只要给他三个月……不,一个月的时候,只要王允之的新军编练完成,能够在鄱阳站稳,将东扬军阻之于外,陶侃也不敢如此迅猛南下,他在豫章这里便有安闲的时候和机遇构造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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