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蓦地长叹一声,端倪之间尽是追思怀想。

现在还只是略有征象罢了,若局势再有恶化,局势又会演变到哪一步?

襄国城内,肃杀的氛围有增无减,街头巷尾俱都可见被甲持戈、武装森严的兵卒,很多入国未久、不管汉胡之人,俱都被摈除出城,浪荡于野,旋即又被不知哪一方的军旅悍卒们包抄掳掠,不见踪迹。

“右侯弃我,实在痛心!如果右侯仍在,安能身受此辱!”

如此壮武豪放气象,士庶俱惊,时人皆道不逊强汉乱世,中原之地百年未有之壮观。哪怕新年龄后很久,言道当日之盛况,仍不乏人对此津津乐道,乃至于不以胡主而偏望,重生赵主乃是天命所归之感慨。

邺城修建过期只是小事,更让石勒感到愤恚的是,本来预定于新春入拜的鲜卑几部并关中诸胡和凉州使者,竟然无一例外,俱都半途折返。更过分是,鲜卑宇文、慕容两部使者乃至公开攻击前去驱逐之众,掳掠而还!

石勒眉梢飞挑,眼角怒睁,嘴角却挂着一丝浓烈挖苦,暮年握刀持缰而充满厚茧的两手跟着近年来养尊处优,垂垂变得肥白柔嫩,肥大的手掌里攥着几枚骨珠,那珠子被攥在手内心,收回磨牙普通锋利声,更让人不寒而栗。

感遭到世人目光,程遐心中也是暗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邺宫之建立,本非流派之私享,而是国务之大用。主上寄意高远,庸者难窥,张渐之徒匹夫罢了,既受恩用,自当以君王之命为首要之功,事不能毕,反以厉言诈求切谏……”

但石勒所愤恚的却非此事,程遐天然也明白,但却仍然胶葛于此,实在可恼!

附近不乏台省官员又或统军将领,望着那一队骑士往外城冲去,心内更是寒意凛然,不消问这一队骑士必定是要出城去拘系刚才丧命之人的家小宗亲,稍后襄水河边必定又是人头滚滚,血流满地!

“我与诸卿,了解于微,共进此时,社稷分享,留意悠远。但是,中原虽有定,吴蜀仍未平。俱是心头尖刃,稍有懒惰,诸贼即要厉行,剜我血肉,割我国土!晋家残养东南,亲信肝肠之大患,我是朝夕忧愁,唯恐有失。但你们几位自叩心迹,是否此心同我?”

特别是客岁,内治欣欣茂发,外以威加四夷,群臣入贺,诸邦来朝。赵主石勒尊临建德殿,受表里臣民祭奠恭贺,单于厅飨宴四方使者,又集禁卫十数万众,自襄国郊南而出,巡狩临漳、邺城,夸武于野,君威国势可谓攀至颠峰。

如果天下复兴动乱,他另有没有四周交战的大志和精力?而暮年这些誓死跟随,现在已是高位重权在握的臣子们,是否还能保持初心仍旧?

而这一探听,传言便多起来,有的说南面晋军大肆北上,寿春、襄阳等重镇接连失守,就连南阳、颍川等地也都垂危。也有的说关中氐羌反叛,已经冲出潼关,即将攻破洛阳。另有的说辽东鲜卑慕容氏发兵南来,正在残虐幽冀。

要晓得就连中山王和迩来多受主上眷顾敬爱的中常侍严震都不能幸免于难,一个被庭前训话罚俸,一个则身受鞭挞刑责,虽无杀身之祸,但也都是颜面大失。

其他几人见状,也都纷繁避席请罪,几名将领更是痛心疾首状,声色俱厉主动请战,要北击辽东将贼首奉于君前。

建德殿四周,本来有很多为新年筹办的喜庆修建,竹木搭建的楼台,饰漆缠帛,现在也都没有了色彩,裁撤得乱七八糟,一片狼籍。

而南面战事的受挫,直接令得周边情势俱有动乱,大怒之余,石勒心中更有一种好梦被惊醒的羞恼和余悸。本来起初他所自发得的功业,竟然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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