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道鲁莽的排闼声响起,烛火燎动了她的眼波,这才闪现出几分冷傲与锋锐来。
薛淮皱了皱眉:“喝、喝甚么药!大喜的日子——”正说着,一只柔荑倏忽抚上他的脸颊,长指在腮边悄悄一划,便攫住了他的下巴。
姜念晚遮了口鼻,清眸微抬,便看清了面前这张脸。
到底是一个复苏一个含混,姜念晚只将身子稍稍一错,便叫薛淮扑了个空。就听“哎哟”一声,直直栽进了一堆枣子花生里。
残阳褪尽,新月已勾上枝头,淡淡的清辉如水流淌,给窗牖内的彩缯挂帐镀了一层霜色。
“你本身养出来的儿子,屈不平就你还不清楚?这些年淮儿诨名在外,每回说亲,人家一听他竟日眠花宿柳,未及娶妻便先养了七八房外室,立马就给吓跑了!可贵姜氏女貌美贞惠不介怀这些,你就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孤女又何妨,倒少了那些撺掇肇事的姻亲,再说若非她爹娘接踵离世,人一定肯来趟这浑水。”
……
“哎哟哟,秩从六品的提举之女,嫁给淮儿还屈就了不成?”
薛淮虽算不得漂亮,但也并非凶神恶煞的长相,携着几分宝穴金穴里浸淫出的贵气,只是这会儿眉欢眼笑的晃着身板儿,显得有些鄙陋。
等差未几了,姜念晚便将香炉灭了放回小几上,懒懒打了个哈欠。一边拆卸着头上的簪环,一边叮咛:“将他拖到净室去吧,待明日我起了,再将他拖返来。”
他今晚失实饮得很多,行动痴钝不说,一挨着床就再也有力爬起,只迷离着一双眼,出声诘问:“如何……姜念晚你人都进了门儿,还、还想悔婚不成……”
姜念晚毫不吃力地将一整碗药汤给他灌了下去,空碗还回托盏上时还冒着热气。她顺手拿了块饴糖塞进本身嘴里,这才将缭绕鼻端的那股酸苦气压下。
堪堪过了年节,恰是春寒料峭之时,风刮过瓦楞带起一阵幽咽,似一声声凄怆的悲叹。
姜念晚伸手取了醒酒汤,睨一眼烂泥一样的薛淮:“郎君,喝药了。”
姜念晚听着,无端就走了神。
“青枝,药渣谨慎措置掉,别叫人发明。”
翌日辰初时分,姜念晚已穿戴划一地站在了三槐堂外。
说这话时她不住地核阅姜念晚,末端又摸索一句:“不过娘子如果等得累了,大可先归去,老奴给夫人回禀一声,想来也不至见怪。”
宁妈妈牵着嘴角笑了笑,凉凉点头,回屋复命去了。
姜念晚忙道:“那哪儿能呢?本日是我头一回给翁媪敬茶,岂敢躲懒。遑论母亲犯了头风,我更应侍疾在侧。”
“千两金风起,枕上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