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百口皆知秦氏死讯,无不感喟,皆想起他常日趋处,不免悲伤难过一场。又有宝玉闻得此事,忙忙赶来见贾母,立即要畴昔。贾母见他要去,因说:“才咽气的人,又是产房,那边不洁净,实是去不得。”宝玉那边肯依,贾母见拗他不过,只得命人备车。瑧玉闻听也甚吃了一惊,自换了素色衣裳,便要同宝玉一道往东府中来。又有凤姐儿哭到贾母面前,定要去探视的,贾母知他二人常日交好,只得应了,令人好生跟他三人去了。

瑧玉因不是贾府中人,本日同薛蜨来祭过可卿以后,往房中探了一番贾蓉之子,便告别出来,往薛蜨家下茶馆坐着。薛蜨因见北静王同宝玉说话,便对瑧玉努嘴。瑧玉往下看了一眼,笑道:“本来是他。你对他做何观点?”薛蜨闻言沉吟了一下,点头不语。瑧玉见状便明白了,心下想北静王此人在书中也甚是奥秘,先人多方揣摩,却皆未有定论,倒不好妄加猜想的;本身也令人暗加查访,却也未曾有甚么停顿,想着克日再去问冯岚可有动静未曾,便先将此事搁置一旁,同薛蜨说了几句闲话,见殡已过完,人将散去,便一同回贾府中来。

【第二十一回】秦可卿魂归太虚境·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这年恰是十一月三旬日冬至。因秦氏卧床,故而家中一应事体皆是尤氏支应,到得早晨,尤氏回了房中,方待睡下,只见丫环宝珠慌镇静张跑来,情知必是有事,忙命他快说。宝珠也不及施礼,一溜烟跪下道:“禀太太,大奶奶那边策动了!”尤氏闻言惊道:“太医不是说还要些日子么?如何现在就策动了!”宝珠急道:“也不知是如何回事,跟着的张妈妈说大奶奶虽是月份不敷,瞧这风景倒是要生的了!”

且说凤姐儿现在月份渐大,总觉身子倦怠渴睡,早同贾琏分房而居,每到晚间,不过战役儿谈笑一回,就胡乱睡了。这日夜间,正在将睡未睡之时,恍忽见秦氏从外走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本日归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平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子,故来别你一别。”凤姐闻他这话不祥,正在惊奇,又闻他道:“我虽是要归去,却另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奉告婶子,别人一定顶用的。”凤姐听了忙道:“有何心愿?你尽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豪杰,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人也不能过你,你如何不晓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现在我们家虽是赫赫扬扬,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鄙谚,岂不枉自糟蹋了前人基业?”

正说着,只见贾珍忙忙地从内里返来了,一叠声问尤氏可卿如何,尤氏将这景象说了。二人正在焦心,又闻小厮报说请的太医已至门口,尤氏便不幸亏这里,只得往配房去了,命银蝶在这里待着,随时禀报。家下一干人等忙得不成开交,尤氏虽至偏房中坐了,心却还在这里,又断断续续闻声可卿叫唤,更是提心吊胆,不在话下。

一向到了宁国府,尚未进门,便听得内里嚎啕哭声。尤氏已站在院中,面有戚色,见几人下了车,委偏言了几句话,便令丫环引他们往停灵之室去了。瑧玉虽心下有些难过,倒也罢了,只宝玉想起前番景象,再望这灵床,不免痛断肝肠,直哭得捶胸顿足。凤姐儿想起他平日为人,也大哭起来,一旁跟着的人作好作歹地劝住了。几人行过礼,然后又出来见贾珍。瑧玉留意看他神采,只见虽甚哀戚,倒不似原书中所说哭的泪人普通,只听得贾珍和贾代儒等说道:“我这媳妇原是最孝敬的,虽是媳妇,我同夫人也只视同本身亲女普通。如此生了长孙,却又去了,可不教民气疼死。”贾蓉立在一旁,闻他父亲所言,眼圈早红了,忙转向一侧拭泪。世人便乱纷繁解劝,正说着,只见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家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不免也到灵前哭上一场,别无他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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