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晚间回房,瑧玉便向薛蜨说了此事,乃道:“这一回倒是便宜了我。你还记恰当日教人筑那‘御坝’么?前日我暗中查问了,同宿世黄河决口之景普通无二。现在就照那样做起来,定然可治,只是未免投机取巧些。”薛蜨笑道:“这算得甚么?此为国计民生之大事;早一日修起来,百姓百姓便少受一日的苦。又省了人力,又救民于水火,何乐而不为?”瑧玉道:“恰是这话。只是我此生身份分歧,虽得了圣上手谕,他们却也一定怕惧,少不得对付起来;况现在此地之官员同当日倒是全然分歧,并不晓得那一个是赃官,那一个是清官;尚且要将这一干人等理清,才好行事。”

且说瑧玉等人一起奉驾而行,在途已稀有日;那日弃车登舟,经海河往新乡一道而来。今上因见瑧玉在侧,便向他笑道:“待其间事了,我们便往扬州去。你父亲就领的是那边鹾政,倒可见上一面,也全了父子情分。”瑧玉忙笑施礼道:“多谢圣上加恩怜恤。当日往京中来,因父亲公事在身,mm又年幼,竟有几年未见,谁知本年方才见过,现在又得相会,皆拜圣上所赐。”今上浅笑不语,过了一阵子,方道:“朕在位这些年,竟未曾往外去的;非是不肯,实不能耳。现在四海清平,方可稍假喘气,却又闻人报说江南一带多生水祸;须知计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故而毕竟是放心不下,要亲来看上一看的。当日见你所写策论,于这治水上很有见地,现在教你往这里来亲见一番,也好拿出个章程来。”

及至晚间,瑧玉同薛蜨用罢了饭,便往房中而来。薛蜨见瑧玉面有忧色,因笑问道:“但是有甚么好战略了?”瑧玉笑道:“此乃天佑我也!”便将宿世之景大略与他讲了,又道:“你道如何?其间之人竟只是换了姓名,所说之语同宿世普通无二,猜想所为之事也差不准多。现在就将我们猜度的写将下来,悄悄地教人去查;盖因我虽已有八分红算,却不敢咬定便是同宿世一样的,少不得求证一回,免得委曲好人。”薛蜨闻之,也甚是欢乐,乃笑道:“竟有这般轻易的事;先要恭喜哥哥立一大功了。若宿世也得如此,岂不妙哉?”瑧玉笑道:“公然人皆是‘得寸进尺’,当代有这们个巧宗儿,却又想宿世为何不得;只是若无宿世那般艰巨,当代又如何能这般轻易?”因而便将宿世所见默了出来,拣要紧之事往纸上写了,又向薛蜨道:“这惩办赃官贪吏之事倒可暂缓。我们方来了这一日,若立时查得明白,不免教人狐疑;且先将治水之法禀了罢。”

现在今上闻得瑧玉同薛蜨说下这话,却恐他二人此计不成,到时无可清算,乃出此言,以宽瑧玉之心,也为他做个退路;一时见他二人辞职,便又往案上拿了那折子看,心下暗道:“若此子当真是臻儿,就令他坐了皇位也使得。老三为人虽也有些本事,却过用心狠手辣,难为明主。纵他不是臻儿,亦是奇缘一桩,乃是老天怜我,故赐此子至身边,聊慰当时之憾,竟是猜想不到之缘分。”一时想起皇厥后,不免伤惨,因又想道:“倒也为刚巧,他名字中也有一个‘瑧’字;只是五儿这小字除我和宛宛以外,并无旁人得知,他如何便叫了这字?或是天意竟如此,不断宛宛之骨肉。”是以又喜又悲,又叹又疑;胡乱想了一回,方丢了折子,唤人出去铺床,自睡下不提。

今上见瑧玉说得胸有成竹,虽道“不知成否”,倒是个已有了成算的风景。如果他报酬此语,定然教人感觉是夸夸奇谈,纸上谈兵罢了;只是不知为何,瞧得他神情,却令人不生疑窦,乃笑道:“胤之原不是夸口之人,现在作此语,定然已是有了奇策。若你能治得了这水患,朕自有封赏。”瑧玉忙笑谢恩,又道:“只是臣还要同文起商讨一回,再来禀报。”今上笑道:“随你。只要你能治得这黄河,这里一干人等随你调用。”因往案上铺纸,写了一道手谕与他道:“口说无凭,这一道手谕与你作信物。若别人不平,尽管与他看来。”瑧玉忙拜谢了,收了手谕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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