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闻他这般说了,面上却未曾有甚么神采;待他说完,乃道:“你说他是朕之五皇子,却有何根据?”那和尚便道:“小僧却留有当日五皇子所带裹肚一件,方才教冯公子拿去的便是。”

转眼圣驾一行在镇江已稀有日,现在却要打叠起家,往苏杭而去。谁知那日竟有一个和尚,领了一个少年,直往这驿处而来;彼时当班之人恰是冯岩,见他如此,乃止住二人,上前查问,那和尚却也不说甚么,只道有密事要禀报。冯岩天然不肯教他出来,定是要他说出个以是然来;偏那和尚也是个固执的,只道:“要见了圣上,我才敢说话。”冯岩便喝道:“你是个甚么人?圣上也是你说见就见的么!”那和尚瞟了他一眼,乃嘲笑道:“你就是冯老将军家二子么?还是快些让开为好,细心误了大事。”

今上笑道:“也罢了。只是方才那和尚说他胸口有红痣时,你为何面上有异?”瑧玉闻言,乃佯作局促之色,起家告了一回罪,方道:“臣之胸口自幼却也生有一红痣,故而闻得他这话,面上带了些儿出来。”今上闻言,却心下一动,随即笑道:“这算得甚么?你很不必惶恐。现在朕且奉告你,那和尚带来的人是个冒充的,并非朕之皇子;现在便将此事交与你,且去将此事查验出来,务必问出他两个背后主使。”

如此只余瑧玉,今上见他立在本地,乃将他招至面前,温声问道:“胤之对此事却有何观点?”瑧玉躬身道:“臣并不知此事,不敢妄议。”今上便笑道:“朕教你说的,打甚么不紧?你且看他生得像谁?朕恕你无罪,尽管说来。”瑧玉乃又告罪,道:“依臣所见,却有些像霦琳。”

瑧玉方才见那少年同他几人岁属附近,又同冯岩生得类似,故也有此一猜,闻薛蜨所想与他不异,乃道:“那和尚坚称要面见圣上才肯说,想必多数就是此事了。既然敢这们大摇大摆来了,定是做足了功课的;你不见那少年方才风景,瞧着倒也像那们一回事。”薛蜨笑道:“凭他再如何像,毕竟也是是个冒牌货,就不怕被戳穿了么?”

和尚嗽了两声,便将一些当日宫中安排之事讲来,连同皇后当时所喜何物,皆一一说得清楚。瑧玉见今上神采,却知他说得不假,心下更知其间有诈;如此听他说完,方又问道:“另有甚么根据未曾?”和尚见今上不言语,情知本身方才所说皆是真的,心下更有了底气,乃道:“当日五皇子抱来时,小僧验他身上,见胸口有一红痣。”

今上闻得戴功所言,倒为迷惑,乃教瑧玉薛蜨两个出去,问他二人道:“是甚么样的一个和尚同少年人?”薛蜨想了一想,便道:“那和尚四五十岁年纪,生得不高,有些胖。那少年人却同臣等年纪仿佛,比胤之矮些,生得非常白净。”贰心下稀有,并不将那人生得像冯岩之事说出,只略略描述,便不再多说;果见今上沉吟了一回,道:“既是如此,且教他两个出去罢。你二人不必出去,只在此便是。”一行便教他二人坐了,乃向戴功道:“教霦琳引了他两个来。”戴功应了,便往外去。

那和尚复又跪下道:“请皇上屏退摆布。”今上闻言道:“此几人皆是朕近臣,有甚么不能讲的未曾?你且将你要说之事道来。”那和尚闻言往他几人面上看了一回,乃叩首道:“小僧公然有事要禀。”一行说着,便回身望那少年一眼,复转头道:“小僧给陛下道贺!本来当年五皇子未死,乃是教宫人悄悄带出行宫去,就交于小僧扶养,长成以后,便一向随小僧四周云游,现在已十四岁矣;因恐奸人暗害,故一向不敢引了他往京里相认。现在闻陛下出宫南巡,故而同他一径往这边寻来,好教陛下同五皇子团聚。”言毕,那少年也跪下,乃昂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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