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丫环闻言,皆福了一福下去。佳言见世人走了,方又向此中一个圆脸庞的丫环,名唤缀锦的道:“去换一壶茶来,再教菱花将炖上的莲子羹盛一碗来与你奶奶吃。”一面见缀锦往外头去了,却向迎春笑道:“家中诸事有些烦琐,夫人勿怪。这茶也凉了,却幸得你未曾用过;方才忙着出去,竟忘了叮嘱你,是我的不是了。”

现在佳言见迎春情下明白,却也放下一段心来,对他更添了几分看重,只是心下暗道:“现在看来,我这新夫人并非是那一窍不通之人;只是不知他这心又有几分在我身上,尚待查考。”因又想道:“想必这女人一朝结婚,便皆是以夫为天的;况我若下意温存待他,不怕他不经心待我。我那嫡母为人又刻薄,况现在病得七死八活,一个妹子也将要嫁了;若他过几日死了,这贾家蜜斯戴过了婆母的孝,更加是休弃不得的。说不得只得使些手腕,将他之心机全然皋牢过来;届时便将这内宅之事交与他手中,也好替我分忧。”如此想了一回,方才沉甜睡去,一夜无话。

一向到过了年节,出了正月,便是佳言同迎春婚期;那日迎春一早便起来梳洗,几个姊妹都来了,挤在屋里瞧着绣橘同新拨来的丫环香桃几个替迎春插戴。邢夫人亲来替迎春梳头,瞧着人替他开了脸,又说了很多吉利话儿;凤姐儿亦抱了贾若在一旁凑趣。一时花轿临门,内里早有分付下的人在那边放炮仗迎轿,虚拦了一拦,便教花轿进了门停在那处;又有专人持着镜子往轿中照了一回。此皆是既定风俗,不必赘述。

春闻言,心下暗忖道:“这倒是提点我这家中之人多不成信;唯有这两个是贰亲信之人,倒可一用。”是以强自平埋头神,欠身接过盖碗来,低声道:“大爷说的,我记下了。”佳言闻言便知迎春已然通透,也并未几说,一行他两个吃罢了,绣橘香桃两个便替迎春卸了钗环,换了衣裳;缀锦连环两个带着二人行了礼,自往外间安息,二人便往帐中睡下。

迎春此时只觉如在梦中,不过跟着赞礼声行动罢了;一向教人引着往床沿上坐下了,方稍稍回过神来;便觉盖头一动,恰是佳言固执秤杆揭了盖头,蓦地飞红了脸儿,只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面又有赵家的下人上来叩见;迎春忙定了心神,令绣橘取了荷包出来赏过了;绣橘等人方给佳言叩了头,起来立在一旁。佳言见迎春低头不语,也知是贰心下惶惑,是以也未曾多说甚么,只分付世人好生服侍,方才往外去答允了。

诸位见了:迎春一个金闺蜜斯,却如何晓得这些大师子当中的阴私事体?本来邢夫人晓得赵家道况,唯恐柳氏心下有些不忿,设想暗害佳言同迎春两个,是以便将那些事体遴选着同迎春讲了,又教他往这边来时,切不成随便动茶水吃食等物,以免此中有人做动手脚。现在看来,却公然不出邢夫人所料;柳氏当日虽迫于赵鹏宇所言,不得不将佳言认于膝下,却还是想着他日若本身得子,定然不能教佳言将这嫡宗子之位占去;万一佳言再有嫡子,可不更加难办?是以虽病得卧床不起,却还是公开教人在这新房当中的茶水吃食里下了些肮脏物事,幸得迎春一早便得邢夫人叮嘱,并未曾动过一分一毫。

迎春闻言倒是一凛,又思及日前邢夫人同本身说的,倒有些寒毛直竖起来,愈想愈感觉佳言话中有话;却见他含笑望着本身,灯下眉眼温润,很有些君子如玉的模样,不免面上更红,嗫嚅道:“大爷言重了。”佳言见迎春如此,更知柳氏前日所言非虚,心下暗想道:“只是这一遭他们却打错了算盘。这贾家蜜斯虽脾气和顺沉默,倒是个明白的;方才我用话提点于他,他面上神采便有些非常,想来也对这些大师子的手腕略有些耳闻。如此恰好,倒省了我很多事。”一面见丫环捧了两个盖碗来,乃亲取了此中一个递与迎春道:“这是一早教他们看着做上的莲子羹,夫人且能着用些儿罢。”又指缀锦连环二人,道:“这两个丫头皆是我平日使的,虽粗笨些,却胜在诚恳可靠;夫人如有甚么事,便尽管分付他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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