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回到房中,见鸳鸯和袭人都躺在床上,说着自家的不幸。宝玉不肯打搅二人,又回到花厅,要一壶暖酒,从李婶娘起,一一斟酒。因贾蓉的老婆是侄媳妇,就让丫环代斟了。然厥后到内里,给贾珍等斟了酒,坐了一会儿,又出去。待上了汤,吃了元宵,歇了戏,两个平话的盲女先儿走出去。贾母让二人坐了,问有甚么新书。女先儿说有一部新书,叫《凤求鸾》,是残唐五代时,金陵有一名公子,名叫王熙凤……媳妇就说:“重了我们二奶奶的名了。”女先儿忙告罪,凤姐儿不觉得然,让她说下去。女先儿就说王公子上京赶考,路遇大雨,到一个庄上避雨。庄主姓李,只要一个令媛,名叫雏鸾。贾母打断女先儿的话,不叫再说。不过是才子才子,最败兴儿。把人家蜜斯说得这么坏,还说是才子。父亲不是宰相,就是尚书,爱如珍宝。蜜斯必知书识礼,无所不晓,只要见一个俊男人,想起毕生大事,父母也忘了,书也忘了,哪一点像个才子?再说,这类人家的蜜斯,丫环嬷嬷一大群,而书上只要一个丫头,这不是媒介不搭后语?世人笑了一阵,她接着说,这是作书的妒忌富朱紫家,或是有求不遂心的,就编出来糟蹋人家。她家向来不准说这类书,这是大师子的端方。

平儿来了,赵姨娘方住了嘴,赔笑让座。平儿说:“赵姨娘兄弟殁了,还是例只要二十两,奶奶请女人做主,再添些也无妨。”探春沉下脸说:“你主子真巧,叫我开了例,她做好人,拿着太太的钱做情面。你奉告她,她想添减,等她好了本身办!”平儿来时,一见厅上的步地,就猜了个差未几,又见探春面有泪痕,就恭敬侍立。宝钗来了,让几个小丫头服侍探春洗脸。又有一个媳妇来回事,被平儿赶了出去。探春洗好脸,匀着粉,说了刚才吴新登家的欺负她的事。平儿说谁敢在二奶奶跟前如许,不怕腿上的筋断几根。她又向门外世人说:“你们尽管混闹,等二奶奶好了再算账。”世人都说不敢,吴家的一人有罪一人当,与她们无关。方才那媳妇出去回话,说是来支环爷和兰哥儿一年的书院的杂费。探春问是干甚么用的?多少银子?媳妇说是在书院里吃点心的,每人每年八两。探春说:“他们每人每月有二两银子,就是零花的,不给。今后免了这一项支出。”那媳妇只得去了。

凤姐儿脾气好强,怀了孕也不知照顾本身,忙里忙外,因劳累过分,小产了。她自恃强健,虽不能出门,就在屋里筹划,再让平儿奉告王夫人,王夫人就命李纨去办理。李纨是个老好人,放纵了下人。过了一月,凤姐儿不但没好,反因气血不敷,劳累过分,添了下红的病症。王夫人让探春帮手李纨理家,又请宝钗谨慎各处,凡夜间偷着吃酒玩牌的、白日偷懒睡觉的,都要查处,千万别出了事,让老太太晓得。李纨、探春住在园中,来往回话的人不便,二人就在园门口的三间小花厅办事,家人们就叫“议事厅”。二人每天卯正坐厅,午正方散。众下人被李纨放纵惯了,想着探春是个未出闺阁的蜜斯,常日待人也和蔼,也想胡弄敷衍她。可巧这一阵应酬多,王夫人每天出门,宝钗就在上房坐镇;到了夜间临睡前,要坐上轿到各处巡查一遍,比凤姐儿还要松散些。偷着吃酒玩牌的人只要悄悄抱怨。

正演到热烈处,宝玉想起袭人一人看房,离席出去。贾母怕他被天上落的炮仗炸着,又命几个婆子跟上照顾。她见袭人没跟着,就问王夫人。王夫人说袭人母亲新死,戴着孝,不便来。贾母说鸳鸯的父亲也死了,并没讲究孝不孝的。王夫人说房中也该有人照着灯火、预备茶水,宝玉席终回房,顿时便可吃上热茶,睡上热被窝。贾母让鸳鸯去跟袭人做伴,鸳鸯早去了,就让两个媳妇给二人送些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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