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回净室安息,老尼姑见没有别人,悄悄出去,说:“有件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跟奶奶说。”凤姐儿问:“甚么事?”老尼姑就说,当年她在长安县善才庵,熟谙个施主张财主。张财主有个女儿名叫金哥,许配给长安守备的公子。不想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衙内遇见了金哥,就让姐夫去说媒。张财主两边都获咎不起,正摆布难堪,守备却得知此事,上门痛骂,决不退婚。两家就打起官司。张家急了,来京寻门路,偏要退婚。贾府和长安节度使云老爷有友情,求贾府出面跟云老爷说一声,不怕守备不退婚。凤姐儿听了,一口回绝,说是太太和她都不会去管这类事。老尼姑沉默半晌,长叹一声,说:“张家已知我求府上,现在奶奶却不管这事。让他晓得了,只怕他不说府上没工夫管这事,只说府上连这点面子也没有。”凤姐儿被老尼姑激起好胜心,让张家拿三千两银子来,给办事的人当川资、赏钱便可办成。老尼姑阿谀她一番,凤姐儿更来了精力。

凤姐儿把三间抱厦当作办事的处所,先把要办的事思虑一遍:第一,人丁混乱,轻易丢失东西;第二,事无专人卖力,相互推委;第三,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有人事多,有人偷懒,苦乐不均;第五,家人放纵惯了,有脸面的不平管束,没脸面的不求长进。她就命彩明造各种册簿,传了赖升家的,要来女佣的花名册,让下人们明天一早来点卯。

次日夙起,贾母打发人让宝玉归去。宝玉不肯回,秦钟又恋着智能,要求凤姐儿再住一天。凤姐想把事办美满,送贾珍个满情,还可乘机办了净虚的事,也顺了宝玉的心,就承诺了。凤姐儿叫过来旺儿,叮咛一番。旺儿回府,找到主管文书的相公,假托贾琏的叮嘱,让相公以贾琏的口气写一封手札,星夜赶往长安县来。长安节度使云光,久欠贾府的情,当即承诺,写了回书,让旺儿带回。神不知鬼不觉,凤姐儿就得了三千两银子。

眼看就要断七,发引的日期渐近。贾珍亲身带上阴阳司的官吏,坐车来到铁槛寺,踏看寄灵处,叮咛方丈色空预备好各种迎灵事项。凤姐儿更忙,一面要主持荣府的平常事物、各项庆吊应酬,一面要总理宁府的事,还要顾及娘家的事情,忙得茶饭偶然,坐卧不宁。固然她忙得整天脚不沾地,但因她生性好强,恐怕落人批驳,费尽精力,筹划得井然有序,全族高低无不赞叹。

次日卯正二刻,凤姐儿定时过来,叫过赖升家的,说:“你们爷既把事托与我,我就不怕讨你们嫌。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你们必须依我的话行事,错半点儿,我可不管她是有脸的没脸的,一概处治!”说罢,她命彩明念花名册点卯,一个个出去认清,才分拨或人干这,或人干那,或人管这,或人管那。管东西的,哪怕丢个盘子、鸡毛掸,要照赔;管花草的,坏一棵苗,就要补上。谁敢偷懒、打赌、吃酒,一经发明,定要严处。她还宣布,每件事必须按规定时候办完,她身边的人都戴着表,上房里也偶然钟,误事者也要惩罚。说完,她就按大家合作发放工具,人虽多,事虽杂,却措置得井井有条。媳妇、婆子见她如此夺目严格,都各司其职,兢兢业业,本来的弊端一扫而光。

宝玉、秦钟跟凤姐儿坐车回城,秦钟自回家。宝玉见过贾母、王夫人,本身回房。次日见内书房已装修一新,就邀秦钟来读夜书。恰好秦钟身材弱,在郊野受了些风,又和智能偷情,返来后便咳嗽感冒,不思饮食,只幸亏家保养。宝玉虽绝望,却没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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